杨夫人眼尖的发现打算离开战场的苏余音等人,此时他心中满心抱怨,只想着如果不是杨氏回来,杨家还是被和平遮蔽的模样。
本来粉饰太平好好的,正因为刘三难以控制情绪,又有杨思挑起事端……再加上先前并有些长辈做的不地道,这才导致了今日的爆发。
主子间的争吵很快就被路过的丫鬟发现,有丫鬟过来修剪庭院里的花枝,发现杨家几位人物都吵得不可开交。那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竟然直接退了出去。
有一就有二,虽然最后杨老爷凭借着自己的权威将矛盾重新压制下去,但这时候刘三已经愤怒的挥袖离开。杨思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亲娘,杨夫人则怨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对朱管家十分痛恨。
等杨老爷走了之后,杨夫人这才抬头冷冷地威胁。
“朱管家……今日的事情我可是记下了,别让我下次抓到你的把柄!”
面对当家夫人说出的这句话,朱管家只是微微低头,他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回到了徐姨娘的院子,苏云英立刻将自己来时带着东西打包好,徐姨娘推门看见她忙碌的模样,又见她在收拾行李,便叹了一口气道:“阿音,我知道你一直想到杨家外面去住,但是外面又哪里比得上杨家方便?”
听到外祖母的叹息,苏余音头也不抬的反问道:“难道外祖母觉得杨家能容得下我们?”
如果换成先前各方还在勉强维持着体面,她自然是可以在杨家,还会被丫鬟小厮尊称一句表姑娘。但现在他们已经和杨老爷杨夫人撕破了脸,这杨家的下人还不知会如何冷待他们!
苏余音虽然不在乎那些下人的白眼,但她却担心苏长歌在这种环境里呆久了,心态会受到影响。
更别说在外院同许多人物打交道的哥哥,在这种情况下还不知道有多难堪呢!
徐姨娘也知道,从她今天在庭院里骂了杨老爷那句“畜牲”之后,杨老爷心高气傲,心中定是会留下阴影。
更别说杨夫人经历了此事,她那女儿还未必能和刘家三少爷再相处下去,心中必定是恨毒了她。
想到这里,徐姨娘也跟着过来收拾东西。她对这院落里的摆设十分熟悉,清理行李起来也是轻车熟路,顿时让苏余音都空下手来。
苏余音左右转了转,发现实在没有自己插得上手的地方。她和徐姨娘说了一声,随后就跟朱管家打了声招呼,去了杨家外面。
朱管家脸色沉沉地站在门边,看着苏余音出去,还好言好语地叮嘱她注意安全。虽然刚才经历了一场风波,但朱管家面对苏余音时还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仿佛背后有着山岳可以依靠,阻拦来自杨夫人的狂风骤雨。
苏余音出门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便回过头来,十分恭敬的向朱管家弯腰行礼。她有些无奈道:“今天的事情,多谢管家出来作证,否则事情还不知会如何被夫人身边的丫鬟歪曲!”
朱管家扯出一抹笑容,他点了点头,又伸手摸了摸苏余音的头,眼中显出了一抹慈爱。
“我听徐姨娘说你在收拾行李,打算搬出杨家住,”朱管家回头看了看杨老爷的书房,他知道这时候杨老爷正在书房里烦心,同时也在后悔着自己贪图一点小利将杨氏接回来的决定的对错,“你们出去也好,不过身上的钱带够了吗?”
苏余音看到朱管家的一只手正摸向腰间的荷包,连忙摆手谢道:“管家爷爷不必再费心了,我们苏家人来的时候就提前准备了路上的盘缠以及应急所需的钱财,我现在必须要出去租间院子,暂时当成落脚的地方,过不了多久还是要回到原先的居处!”
还好她走之前先往衣服的夹层里头藏了两张银票,不然现在还得花杨家的钱,这又如何拿得出手!
至于朱管家想拿自己的私房提及补贴她,苏余音更是不可能答应,她已经牵连朱管家许多,又怎么好让这位宽厚慈爱的老人再受连累呢?
朱管家点了点头,便目送着苏余音走出杨家大门,但是没过多久苏余音便又回来了。
她之前和杨思在庭院里争吵的时候,就已经时辰不早了。
这会儿才出去找院子没多久,天色便昏暗下来。
眼瞅着自己走的路越来越偏,苏余音担心自己在白云县人生地不熟,要是碰上起了歹心的人,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余音犹豫再三,是放弃了连夜寻找租住院子的想法。一来是因为别人也不会大半夜的谈这笔买卖,二来是因为随着天色暗沉,她怕迷路在白云县,反而使得家人担心。
而这时徐姨娘正在屋子里坐着,一手捂着肚子叹气。杨氏和苏长歌也在一旁,杨氏低头看了看在桌子上摆好的包袱,无奈的将手上的一块点心塞到苏长歌手中。
这块点心因为做出来后放的有些久了,边角处都呈现出了失水干涩。
这是昨天夜里摆在桌上还没有被置换下去的点心,原本是有半盘子的,但是杨家人从白天吵过之后就没有再给徐姨娘的院落送饭。
苏长歌年纪最小,抵不住腹中饥饿,便拿着吃了一些。但是她乖巧孝顺,忽然想到娘亲和外祖母也没有进食,这又把盘子端了过来。
杨氏看着苏长歌可怜兮兮的模样,便挥了挥手推托说自己不饿,将点心递给了苏长歌。
徐姨娘有些坐不住了,她摸了摸自己钱包里的一些碎银子,便说要去杨家大厨房带些吃的来。
这时候杨氏拦住了他,抬头问道:“娘,以往杨家对我们一日三餐可是准时送到今日,偏偏吃了这么久还无人过问。”
“就连院子里的丫鬟都销声匿迹不再伺候,您说除了是夫人的手笔,谁还能动得了这么多的人手?”
听了这话,徐姨娘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若是拿些银子去大厨房里私下买一些食物,应当是不会有事的吧?”
但大厨房里的下人可不一定会卖,他们个个都畏惧着杨夫人的威势,要知道杨夫人才是杨家后院的主人。
今天丫鬟不肯送餐,便是杨夫人指使。
有谁哪里敢在杨夫人真是气头上的时候,偷偷帮助徐姨娘等人,下人怎么会愿意为了贪图一点银两丢了自己的差事?
朱管家倒是可以帮忙,只是朱管家是外院的总管,徐姨娘也不好再拿这件琐事去麻烦他。
这时候正在杨家门前,看着杨家门口两个石狮子的苏余音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方才急着找院子,一直没去买晚饭吃。这会儿腹中饥饿,本来苏余音想着回到杨家,自然有丫鬟们准备的晚饭。但是这会儿到了门前,她突然想到按照下午的情况看,杨家可不一定会供给吃食。
而且就算杨家准备了丰盛的大餐,苏余音也不会像先前几天一样能够兴致盎然的提起筷子,钻研杨家请来的大厨子做的手艺里面的弯弯绕绕。
这杨家她是恶心透了,又怎么会从容接纳杨家带来的这些享受?
想到这里,苏余音转身便走。她来到了杨家附近的一间酒楼,订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又特地付了押金租一个食盒打包整齐。
提着食盒,苏余音心里便有了底气。
而这时候得到了杨夫人吩咐的丫鬟,特地去厨房整理了一些残羹冷饭,再用托盘装着递到了徐姨娘所住的院落。
徐姨娘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还以为杨家终于有人来送饭了,但出去一瞧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托盘上。
缺了个口的盘子里装着几片青菜,汤水翻的到处都是。油汪汪的肉和鱼混杂在一起,这明显是两道吃过的菜肴倒进了一个盘子。至于饭则是边上泛着黄,用的是最劣等的米,其中还隐约可见没有淘洗干净的米糠。
若是贫寒人家看到这些东西会心生欢喜,这些虽然狼狈,但至少有菜有肉。但是在杨家过了这么久的徐姨娘却是勃然大怒,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这除了是羞辱之外,还能是什么意图呢,在杨家这些东西只配拿去喂猪,挑剔惯了的下人都不肯吃。
丫鬟微微仰着头,眼中露着得意,道:“夫人怜悯姨娘和四小姐,命奴婢送来晚餐。”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苏余音提着有些沉的食盒进来,一眼就落在了托盘装着的菜肴上。
她想到自己走进来之前听到丫鬟所说的话,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杨夫人可真是大方,但这些东西……恐怕我等是无福消受!”苏云音慢悠悠的说着,同时走到了丫鬟身边,就在她话音一落的时候,猛的伸手将托盘打翻。
丫鬟被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不少菜汤都溅在了她的裙摆上,使得锦缎衣裳沾上了油点。
这些东西可不好洗,丫鬟下意识的拿出手帕擦了擦裙摆,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无用。她气恼地抬头瞪了一眼苏余音,却见苏余音拎起边上的食盒走到屋子里。
苏余音大开着房门,将一盘盘美味佳肴放到桌上。
丫鬟借着屋里的烛光,看到食盒里拿出来的精美菜肴,再看看地上打翻的残羹冷饭,一时间竟是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