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风又飘飘2020-01-22 09:178,958

  聂建初安排的,果然是海潮路136号他的住宅。千悦在心里暗呼幸运。

  她本来还设想,如果不是在聂行简说的这个地址,她还要想个法子,例如说地方不好之类,要求聂建初换地方,总得设法赖进他的住宅里去。

  聂建初说,他还放了宅子里所有工作人员的假,以免干扰他们过二人世界。哼,明显是对千悦别有居心。

  千悦指着厅外两名大汉问:“那他们怎么还在?你不是说所有人都放假去了?”那正是常常跟在聂建初后头那两个疑是保镖的家伙。

  聂建初瞥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哦,他们不属于老宅的工作人员。你嫌他们碍眼?我叫他们去控制室呆着好了。”他步出大厅,对那两人下了命令。

  接下来的约会也无甚新意,无非在宽大的临海露台上喝喝香槟之类。接下来,千悦装作不经意的赞这房子古朴大方,聂建初顺水推舟带她参观整座宅子。

  参观的重头戏,自然占了三楼足足半层楼的主卧室。的确富丽堂皇,宽大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织锦地毯,深红、黑色与暗金的花纹交织,一派华丽。房间里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张极其宽大的床,千悦惊叹的说:“哗,这张床真是大得不可思议。”

  聂建初此刻的笑容,颇为邪肆。他说:“这张床有根据人体的曲线自动调节高低的功能,还可以根据特别需要,调节整张床的坡度及高低。你要不要试试?”

  千悦娇嗔的别转头,说:“讨厌。”

  女人说讨厌,代表着什么?聂建初嘿嘿的笑着凑过来,在千悦脸上吻了一吻。

  “我的浴室也经过特别设计,要不要参观一下?”他来拉千悦。

  千悦身子往后一闪:“嗯,还没有关门。”

  “人都让我放假了,还怕什么没有关门。”聂建初嘀咕,可是鱼儿即将上钩,还是要多放进一点耐性。他走过去关上门。

  “现在……可以了吧?”他又扑过来要搂千悦,千悦再闪身:“你真猴急。”

  聂建初笑得越发舒畅。“要情趣是不是?”他关上大灯,只余几盏小小射灯,在墙壁上投上朦胧光晕。“来,我们洗个鸳鸯浴,这个有情趣。”

  千悦在大床边上坐下来,低头翻她的手袋。“急什么,等我把耳环项链卸下来。”

  如果聂建初顺着她话答一句:“怕什么,丢了我再送你一副。”她便可以娇嗔着要他马上送她珠宝。按聂行简的说法,这里就一个保险箱,以前这保险箱是用来存放珠宝证券的。千悦想来,资料应是临时放在保险箱里,那么,有可能聂建初并未移出里面原有的东西。

  可是聂建初显然没有千悦设想的那样大方。他笑嘻嘻凑过来:“要不要我帮你?”一边已经毛手毛脚替她解项链搭扣。

  千悦觉得全身汗毛都要竖起。不行,她忍受不了这样的接触。她的手,摸出了那只小小香水瓶。

  “沐浴完毕再喷香水也不……”聂建初想说的话没有说完。取而代之的,是闷闷的一声响,他的身子栽到床褥间的声音。这麻醉剂的效果实在够强力。千悦坐开一点,免得自己不小心呼吸了进去。

  隔一会儿,她才开始搜索聂建初的随身物事。

  她找到了一个小小记事本,可是里面的文字极之隐晦,并且,也没有单独记录的一串数字。千悦估计,她一时半会无法将这记事本里的内容破译。

  想一想,她按聂行简告诉她的方法,找到了秘室的入口,开启了密室。保险箱也找到了,在密室中一幅油画后头。密室中甚至还有一个柜子,千悦满拟在里面找寻记载着密码的相关文件,没想到,抽屉一拉开,触目所见,居然是绳子、手铐、皮鞭之类的东西。

  这是否可以证明聂建初在从事不法勾当?可是当千悦拉到第二层抽屉,象被火烤到手,她一下子脸红耳赤。那里面居然满满的装着情趣用品。千悦飞快的关上抽屉,一时没有勇气再继续搜寻下去。

  唉,密码……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密码的线索?千悦再一次哀叹,自己真不是做贼的好料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千悦心里越来越急。况且,她还担心聂建初醒过来。唉,当时聂大哥告诉她的,那麻醉剂的有效时限是多少?心慌意乱之下,她已经记不得。

  到最后,她咬住下唇,下了决心。暗拿不到,便明抢好了。反正,明天她的秘密曝光以后,她也需要即时逃离本市。那么,让聂建初向警方指控她也无所谓了。

  她自刚才拉开的抽屉里拿出手铐绳子,到外面房间去把聂建初的手反铐住,再用绳子在他身上草草地套几圈,然后半拖半拉,好不吃力的把聂建初拖到密室里。

  这样子折腾,聂建初都仍是未醒。千悦拍拍他的脸,他也没有反应。想了想,千悦去浴室里,拿一只花瓶盛上水,再回到密室,将水浇到聂建初头上。

  在享受到冷水浇头的待遇后,聂建初终于有一点反应。千悦看到聂建初在地上扭动身子,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慌了起来,顺手自拿手铐的抽屉里抽出一把小小的刀子。

  聂建初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开始,眼神是茫然的,跟着,他试图支起身子。

  这时才发现身体受了禁制,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眼睛迅速的四处打量,张嘴欲呼。

  “不许喊,否则我马上刀子捅下去。”千悦蹲在他身边,用刀子威吓的在他面前一晃。

  聂建初怔了怔,也许是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然后,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千悦,你原来喜欢玩SM?那也不用采取这样强绑硬上的方式,我让你做一次女王也没关系呀……”

  千悦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她也没心思与他纠缠下去。

  “少说废话,保险箱密码是多少?”

  聂建初眼睛闪过一丝冷意,可是脸上,还是嘻皮笑脸的表情。“看上我家的珠宝了?唉,千悦,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我名义上是聂氏的董事会成员和副总经理,可实际上,是个空架子……平时用在交女朋友上头的钱太多,我的保险箱里没什么值钱的珠宝首饰了。”

  千悦把刀子移近聂建初的颈子。“谁要你的珠宝首饰……快,说出密码!”

  聂建初的脸,一下子转为冰冷。

  “你是为聂行简来的?”

  千悦不作声。她心跳得异常的快,要额外用很大力气,才令那只拿着刀举在聂建初面前的手,不致颤抖,显示她的心虚。

  聂建初咬牙:“你居然是聂行简的人……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钱还是房子?我可以双倍给你。”

  千悦一字字的说:“密码!”

  聂建初问:“你对他真那样忠心?别傻了,那人冷漠自私,难道你以为他会娶你?你真要为他做这种事情?他只是利用你而已。”

  千悦坚持:“你说不说密码?不说,我先划花你的脸,让所有的女人一看到你那张刀疤脸便避之则吉。”

  聂建初不能置信的睁大眼睛:“你真的……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千悦咬住唇,将冰冷的刀子横着贴上聂建初的左脸。

  聂建初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千悦拿另一只手掩住他的嘴:“不要叫,我已经关上了密室的门。你应该很清楚这密室的隔音效果吧?再叫,我真给你划下去!”

  聂建初先是眼珠乱转,跟着脸上现出颓然神情。

  千悦这才放开掩他嘴的手,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聂建初象斗败的公鸡般,报出了一组号码。

  千悦站起身来,正待走向保险柜,又停住。

  “你不会报假密码给我吧?”她问。

  聂建初一脸受辱的表情:“你不相信我拉倒好了……”

  千悦又蹲回他身边。

  “你觉得警报响起以后,你那两个手下赶来这里,需要多少时间?”

  聂建初摆出一脸不明所以的神色。

  千悦淡淡的说:“并且,你的手下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吗?懂得开启密室吗?让我们想想,在你的手下赶来之前,我来得及在你的身上划几刀?划不划得断你的脖子?”

  “嗯,好象这把刀是不够大,我看看,好象抽屉里还有更大更快的……”

  聂建初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子。他苦笑:“姑奶奶,你真这么心狠?”

  千悦脸上露出坚定神色。“我不怕赔上我的性命,那资料,我一定要拿到。你呢,身份尊贵的聂公子,你肯不肯跟我赌这条命?”

  聂建初气馁。他喃喃的重新报出一串数字。

  千悦很仔细地检查,确信已经关好密室的门,才按聂建初所说,开启保险柜。

  聂建初还是爱惜自己生命的。他没有在这上头弄鬼。千悦顺利的打开保险柜。那只蓝色的文件夹静静的放上最上面一格,千悦一把将之取到手里。

  她大致翻看了一下,都是有着聂氏航运抬头的文件和表格一类的东西,这应该就是聂大哥必欲得之的资料了,千悦小心的放进自己带来的超大手袋里。

  她再搜索一下保险柜。一只信封里装着的小光盘也让她搜到了,顺手也夹进文件夹里。

  其它无非是一些契证和珠宝,千悦不感兴趣。

  拿起手袋她便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想了一想,她再转回去,拿一大卷绳子走到聂建初跟前,低喝:“张嘴!”

  聂建初苦笑:“千悦,你也太狠了吧,想让我生生窒息么?我们交往一场,我没有对不起你之处吧?”

  千悦惭愧的垂头。她说:“我只是想可以安全离去。”

  聂建初说:“那也用不着堵我的嘴吧?我现今都让你捆得动弹不得。”

  千悦没有回答。她默然一阵子,然后转身离去。

  走出房间,步下楼梯。四周黑影幢幢,千悦手心汗湿成了一片。

  走到前厅她才想到,大门处不知如何开启。平时应该有人负责开启大门,可是今天,聂建初不是说,所有人都放假去了吗?

  “齐小姐,你干什么?”突然黑暗里响起一个声音,跟着大厅的灯亮了起来,千悦没有心理准备,吓得身子一抖。

  灯光里走来一个男人。是聂建初的两名保镖之一。他盯着千悦,颇为怀疑的样子。

  千悦尽量令自己镇定。

  她说:“刚才接到通告,广告商要求加拍一场夜戏。建初累了不肯送我,叫我下来找你们派车。”

  那人为难:“可是……今天情况特别,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千悦说:“那你送我出去,帮我截部街车好了。谁知道晚上突然要加戏,做我们这一行的,也真是累。”

  那人不疑有他,陪着千悦出去,一边还同情的附和:“是啊,也就是表面看着风光而已。”

  他送千悦出了大门。这边是富人区,出租车经过的本来就少,再加上夜深,千悦直等了五分钟,也没有等到车子。

  现在她连背心都爬满了冷汗,冷冰冰滑腻腻,汇在一起,慢慢顺着背心流下去。

  陪着她等车的保镖甲说:“齐小姐,你不是有车牌吗?我去车库开一辆车出来,你自己驾车,可不可以?”

  千悦点头:“嗯,现在上路的车很少,我应该可以应付。”

  保镖甲说:“那我去把车子替你开出来。齐小姐你就让在大门光亮处稍等。”

  千悦看着他匆匆向车库走去,心里有强烈念头,就此转身逃离这里。可是这样是否会引起对方的疑心?千悦心里七上八下,仍只能强作镇定的站在大门边等着车子开来这里。

  也许是千悦运气够好。保镖甲刚离开不到两分钟,大宅里突然响起凄厉的警报声。

  千悦心里一惊:是他们发现了聂建初,还是聂建初触动了警铃?不假思索的,她拨腿往公路一侧飞奔。

  身后的聂宅里灯光渐次亮起。千悦用尽力气往前奔。高跟鞋太碍事,她干脆踢掉鞋子,惶惶然逃窜去。

  还好在下一街口,她截到了街车。她上车就说:“往前开,赶快离开这里。”

  司机吓一大跳,先是打量着一脸汗水,狼狈得连鞋子都没穿的千悦,然后猛踩油门把车往前开去。同时他问:“小姐,需不需要报警?”

  千悦无意识的挥手:“不……暂时不要。你先往前开……”她得整理一下思绪。

  警报声代表,聂建初即将、或已经脱离了丧失人身自由的处境……不是说他与道上有联系?千悦害怕聂建初会立刻调集大量人手搜寻她的踪迹。

  她并没有接受过反追踪的训练,没有把握可以避过聂建初的搜索。她必须马上把资料交到聂大哥手里,要是她还没见到聂行简,就让聂建初的人截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千悦拿出手袋里的手机。

  吵醒聂大哥也顾不得了。她坚定的按下号码,心里在祈祷:聂大哥,快快接听。

  宁可象一只灵巧的狸猫般,翻进袁存问诊所二楼的窗户里。

  他自黄页号簿上查到了袁存问诊所的地址。诊所是面对公众的机构,要查询地址颇为容易。宁可希望能在这里找到袁存问。若是找不到,或者可以从诊所里的留言簿或者值夜的护士处,探听出袁存问家里的地址。

  前面的房间门没有关死,光线从门缝里流泻出来。宁可把脚步放至最轻,静悄悄走过去,向里面张望。

  那应该是一间书房。从门缝可以望及的一小块空间,墙上都满满的垒着书。跟着宁可听到沉重脚步声,一个人自门缝看不到的空间里走过来,宁可心中暗喜:那正是他今天晚上想要找寻的人。

  他正要掩进去,书房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宁可连忙顿住身形。

  趁着袁存问走过去接电话时,宁可轻轻的把门推至可以闪入的角度,一个伏地翻滚,滚到一个作为房间间隔的书架后,观察四下里的动静。

  宽大的书房里没有别人,只有袁存问。这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宁可想,待袁存问接毕这通电话,便可以由他出场来搞定这人。

  这时袁存问正在接听电话,突然提高声音:“你怎么知道?你派人跟踪我?”既惊且怒的语气。

  “什么?要我别骚扰她?聂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又对她没意思,凭什么不许我接近她?你是她的监护人?搞笑,我可以断定,潮生与你们聂家,不会有任何血缘关系!”

  “就这两天别去骚扰她?不行,谁知道过两天你又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不必说了,对她我誓在必得!”

  看情形是袁存问在与一个人争执。并且,争执的内容,似与千悦有关。宁可还记得千悦之前的名字。

  很显然这通争执令袁存问情绪非常激动,到最后,他显然已经准备撕破脸皮。果然,宁可在心里还没评估完毕,袁存问已经重重的压下电话,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

  宁可轻轻的捏破他随身带着的一只小小盒子。

  极淡极淡的兰花般的香氛轻轻弥散开来。激愤中的袁存问,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也是,今天实在太累。

  累得,连眼睛睁开也乏力。袁存问坐进椅子里,神智开始渐渐涣散。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叮”的一声清音。

  他突然又有了力气睁眼。睁开眼,眼睛就对上了另一双极亮的眼睛。那双眼,象极深邃的夜空,似是有着无限吸引力,令袁存问完全无心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去。

  一个极之柔和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袁存问喃喃的说:“我?我是袁存问。”

  柔和的声音继续问:“来,说说看,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或事。”

  袁存问用梦幻般的口气说:“潮生……研究潮生……我会取得世人想也想不到的成果……她一定会来的,一来,我就带她离开这里……”

  对话进行了约摸半个小时。最后,那个柔和的声音对他说:“忘记潮生这个人……她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不可能!”袁存问激动起来,扭动着身子强调着:“她是上天赐给我的最佳礼物,最适合我研究的课题对象!”

  “别激动……”那柔和的声音安抚着他。可是没有用,他仍然坚持说:“你说,她是我的,是不是?”

  跟着袁存问再露出防备表情:“你是不是也想跟我抢潮生?不可以,她是我的!”

  面对这顽固的家伙,眼看就要超出他的催眠掌控,宁可也只能无奈的安抚:“是,她是你的。”

  跟着,他下了相对缓和的指令:“忘记今晚的谈话,忘记今晚的一切。”

  “忘记今晚的谈话,忘记今晚的一切。”袁存问跟着重复了一遍,脸上浮现出呆滞的笑意。

  “是的,忘记今晚发生的事。你很累了,需要休息,不要再在这些事上面费心。”宁可柔声的诱哄。

  “是的,我很累了。我要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我需要休息。”袁存问低声的回答,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他熟睡过去。甚至,还发出轻微鼾声。

  宁可展开身形,在书房里上下搜索。在一个隐蔽的暗格里,他拿到了一只牛皮纸袋。打开后,宁可抽出里头的东西略一查看,脸上露出喜色。

  那是千悦相关的身体资料,包括X光片和各种化验单。取走这个,袁存问再无可以威胁千悦的证据。

  袁存问亦不可能再强掳千悦去进行身体检测,有他在,哪里容得袁存问如此。

  不过最好的方式,还是带千悦离开这是非之地。宁可将牛皮纸袋卷成一卷塞在身后背的袋子里,准备返回落阳道的住宅里去。明天吧……明天就与千悦好好谈谈,说明利害,让她随他离开阳明市。

  宁可正待离去,突觉有异。安静的夜色中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为了小心起见,他没有贸然下楼去。

  车子驶近。一前一后,两辆车。真正巧,就停在袁氏诊所的大门前。

  难道这时候还有来求诊的病人?宁可小心的隐起身形,从书房的窗子旁边向下看去。

  有几个人步下车子。三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噫,宁可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们并无举手按门铃,而是由其中一名男人,掏出大串钥匙,拣了其中一把,插进锁孔里。

  难道是袁氏诊所的人出诊回来了?可又不象,宁可觉得来的四个人,女郎一副烟视媚行神态,男的呢,其中一个站在一旁的,一脸睥睨不群的样子,象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另两个人则颇有草莽之气,怎么看,都不象医生或护士。

  这时他们已经弄开了门,走进诊所里。那两名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男人,一个把着诊所门口,一个很迅速的闪进大厅里。宁可更加证实心里的感觉,这帮人不会是诊所内部的人员。难道……是闯空门的?

  极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不远处响起。宁可马上闪到窗帘之后,靠墙角的阴影里。

  门被推开了。推门的人手法很好,门只发出了极轻微响声。然后哧的一声,应该是来人喷出了什么气体,宁可小心的自窗帘边望出去:是刚才闪进大厅的那个男人,他正伸手拍了拍袁存问的脸,试探着袁存问的反应。

  袁存问一动也不动。宁可猜对方向袁存问使用了麻醉剂。

  那人吹了声口哨,隔了一会,楼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较重,应是那一男一女上来了。

  门被推开了。男人与女郎走进门来。女郎娇嗲的说:“阿简,你算得真准,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跟着她说:“明仔,你先下去把风。”

  先进来的男人应了一声,走出房门。

  女郎问:“怎么处理这人?”

  男人说:“把他带走,我们别露面,不明不白关他几天,等过了这几天关键时刻再放他出来。”

  女郎笑:“阿简,你还是心软啊。要换了我老爸的做法,直接制造抢劫假象,把他……”她手掌虚劈一下,做了一个砍下去的姿势。

  男人不同意。“小袁又不了解我们的内情,做成命案,万一引起警方注意,只怕节外生枝。”

  女郎媚笑:“哎哟,知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奸滑得很。好吧,就依你。”她取出手机拨通,吩咐:“阿彪,你跟明仔都上来。”

  等人上来了她安排:“把这人弄到东区的货仓里关起来,别虐待他,饭菜管饱,等我通知你们再把他放出来。嗯,不要让他看到你们的样子。”

  宁可在想,这是哪一号黑道大姐大?看来那两名彪悍男人都是她的下属。

  那两个人答应了,抬起袁存问下楼去。宁可自觉不必管袁存问的事,他顶多受几天活罪而已。这家伙怎么处处树敌?

  剩下的那名男人说:“我们也走吧。”

  女郎娇嗲:“嗯,人家又替你解决了一项难题,你要怎么谢人家?唔……”她的手水蛇般缠上那男人,仰起头索吻。

  吻毕,她又说:“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声音很是狐媚。

  男人说:“你也知道,这几天那事弄得我一点心情也没有……”

  女郎跺着脚,大发娇嗔:“什么你没有心情?你就是对我没用心是吧?亏我背着老爸这么帮你……你说,你还想着哪个狐狸精?你的前未婚妻,还是你那潮生妹妹?”

  宁可在窗帘后一凛。他猜出了男人的身份。据他催眠千悦得到的资料,千悦在用潮生这个名字时,真正有过接触的,不过两个男人。

  聂行简,聂氏航运的总经理,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他的家庭医生的诊所里?并且,与这名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女郎纠缠不清?

  聂行简哄女郎:“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工作狂,成天挂心在聂氏上头,哪里有什么心情去想女人。”

  女郎不依:“那连我都不想啊?”

  聂行简轻佻的拧一下女郎的脸颊:“除了工作,你排第二位。”

  女郎伸手揽住聂行简的腰,象只猫儿般,脸贴上聂行简的肩。“唔,人家想争第一位。”

  聂行简正欲出声,她又嘻的一声笑:“不过,我知道我跟你的工作争,多半争不赢。唉,谁让我喜欢你这样的工作狂呢……那些没本事的花花公子,我又瞧不起。”

  她抬起头来望着聂行简,媚眼如丝:“人家这么体贴你,有没有奖励?”

  聂行简笑着拍拍她的屁股:“小骚货,真会勾引人。走吧……”

  女郎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聂行简身上。“走?去哪里?”

  聂行简轻笑:“去做你爱做的事啊……”他拖着女郎往外走。走不两步,他站定,露出疑惑神色:“这么晚,谁找我?”自衣袋里取出正在震动着的手机。

  “谁啊?哦……”他突然露出凝重表情,对女郎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拿到了?潮生,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让他发现了?要立刻给我?好……你在哪个区?”

  “西区?我想想……西区的碧落湾码头知道吗?你去三号码头等我好吗?我立刻赶来。好,就这样。你要小心。”

  收起手机,他喜色满脸。

  “叶若,潮生拿到那份资料了!我真不敢置信!”

  女郎叶若露出讽刺神情。“当然,你的潮生妹妹不是对你迷恋甚深吗?当然拼了命也要替她的聂大哥办好事啦。”说到“潮生妹妹”与“聂大哥”几个字时,她夸张的加意娇嗲了几分。

  聂行简苦笑:“叶若,这不是吃醋的时候。资料到手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得马上赶去码头那里。”

  叶若拉住聂行简:“西区那边有不少我们帮里的人。如果你这样贸然赶去,只怕拿到资料,也没命走出西区。”

  聂行简迟疑:“你是说,你老爸也会出面?”

  叶若一蹙眉:“最近聂建初跟老爸走得那么近,老爸甚至调人为他跑腿。你说出这么大的事,他会不通知老爸?他要想调动人手抢回资料,非惊动我老爸不可。”

  “那怎么办?”聂行简问,“难不成我不去见潮生?让她立刻把资料销毁?”

  “聂建初的那份计划书不能销毁啊,否则你怎么与我老爸谈判,取代聂建初的位置?”叶若说:“这样,你去码头,但是离开时……走水路。我驾摩托艇从海上来接应。”

  他们匆匆商量了行事细节,聂行简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神色。“打令,你真是最适合我的女人。”他吻一吻叶若,“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他拉着叶若,匆匆出门去。

  宁可比他们的行动更快。他们甫出书房门,他已经推开窗户,轻轻纵到楼下,然后飞快的闪出门。

  之前开来的两辆车,让带走袁存问的两个人开走了一辆,现在只有一辆停在门前。宁可掏出一根铁条,三两下摆弄,开启后备箱,飞快的钻了进去。

  几乎是后备箱刚合拢,聂行简与叶若就步出了大门。他们仔细的关好诊所大门,然后上车,启动车子。

  车子发出低低的轰鸣,驶进茫茫夜色里。

继续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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