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秦若桑2020-01-20 03:586,317

  林唯一瞪着大眼看站在自己病床前的苏安逸,然后问他,“是谁告诉你的。”的确,唯一不笨,她怀孕的事情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知道,沈嘉言告诉沈家的人,这一点林唯一并不责怪什么,毕竟这个孩子是姓沈的,但现在苏安逸能这么快知道,林唯一肯定这里头有什么阴谋了。

  其实林唯一差不多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沈嘉言会告诉沈家人,但不可能送上门去找苏安逸,只是他想不明白,小舅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苏安逸的出现,也许解答了唯一的疑惑。苏安逸容不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林唯一不傻,小舅推动这一切的用意,或许跟之前他们两人之间的血亲之谜有关,但那有怎么样呢?林唯一抿了抿唇。

  “凭什么!”林唯一是真的打算好好为自己活一次,这个孩子,她舍不得伤害,不管是谁,她都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

  苏安逸咬着牙冷笑,一步步走到床边,俯下身,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唯一,手却是隔着被褥按上唯一的小腹,微微用力,冰冷的话语黏着舌尖一点点吐出来,寒得唯一头皮发麻,“唯一,你想不想看我爸妈出车祸时的照片?很血腥,很残忍啊。你不是要替你小舅还债吗?好,我告诉你,拿命来抵,你看,怎么样?”

  林唯一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苏安逸看,七年时间,足够把曾经心动过的一个男生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林唯一只能淡然地笑,“你走吧,苏安逸,别让我再看到你。”

  相见不如不见,这样的苏安逸,只叫林唯一一次比一次觉得恐怖与恶心,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小舅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的确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车祸,但是唯一明白,这种东西还不起的,就像是当初的感情,还有现在的孩子,孩子比感情还难以舍弃,所以,她不会答应的。

  苏安逸扶着唯一小腹的手微微用力,唯一的心口猛地一跳,整个人神经质一般地弹起身,然后手一拨,狠狠地挥开苏安逸的。

  苏安逸没有想到唯一会这般激烈的反弹,脚上的伤一疼,整个人也就没能站稳力道,若不是扶着床沿一把,苏安逸想,他可能会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林唯一盯着苏安逸,咬着唇,“滚!”

  是的,她不想再见到苏安逸了,彻底地不想,这个人用他父母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林唯一之前的确是傻了一次,以为放弃了沈嘉言就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去还债,可是心是还不去的,而现在,她更加不会拿孩子的生命来开玩笑!

  苏安逸稳住身子之后,还是凑近去,鼻尖近到几乎要碰上唯一的,但是谁都没有放弃视线的对峙,苏安逸的眼底冰冷的,带着一种毁灭人的欲望,“林唯一,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要求不了你了?我还有一条命,我自己的命。林唯一,你的幸福踩在我的命上,你想清楚……”

  苏安逸想,他是疯了,的确是疯了,他疯狂地不想要唯一怀别的男人的孩子,他才知道,恨有多深,他爱这个女人,就有多深,他从七年前入了她的魔障,从此再也没办法解脱了。

  林唯一,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明白吗?

  苏安逸的心,撕裂般疼痛,但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林唯一被苏安逸的癫狂吓得胸口不停地吸气,脸色一瞬间的苍白,他不止是拿苏伯父苏伯母的命来折腾她,他还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她……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子,她什么都不曾做错过,为什么没有人肯就这样放过她,让她好好的去喜欢一个人,去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林唯一脑袋里最后的那根弦断了,一挥手,那一巴掌响亮无比,林唯一的指尖掐住自己的掌心,苏安逸俊美的脸上印着清晰的五个手指印,林唯一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她开始扔身边所有的东西,插着鲜花的瓶子、水杯、盒子……她能拿得到的一切东西,每一样都向苏安逸脚边砸去。

  “苏安逸,我又多讨厌你,你知道吗?你是无辜,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也无辜,如果可以,七年前,我真不想认识过你……”

  这里是甲级的护理病房,而且沈嘉言也有特别交代过,所以等这里传出动静之后,很快地就有医生护士过来,看见地就是一地的狼籍还有捂着肚子佝着腰背的林唯一,苏安逸捏着拳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

  林唯一等医生过来之后,才狠狠地抓住医生的手,慢慢地抬起头,额头鬓角上都是冷汗,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医生,我肚子好疼……”

  沈嘉言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吓得心口差点飞出去,蹭一下站了起来,边上林聪他们都奇怪了一下,这会儿他们在开会,商量关于游乐场的开发案事情。本来林聪他们也都知道了唯一怀孕的事情,都挺为沈嘉言高兴的,可是这高兴劲还没过,就看见他一脸阴郁的样子,谁都奇怪。

  沈嘉言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拽了林聪的脖子拖着他出了会议室,“开车送我去医院!”

  等林聪在沈嘉言的低气压下飙车到了医院之后,沈嘉言根本理都没有理林聪,一头就往住院部冲,正好赶上唯一从手术室出来。

  打过针的唯一已经睡着了,医生见到沈嘉言来之后,叹了口气,轻微地摇头,沈嘉言只觉得浑身发冷,“见红了,这次好在护士去的及时,不过真的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头三个月本来就危险,她身子有虚,你们……多照顾着点。”

  好在,留住了。

  沈嘉言护着唯一推到病房里去,正好看见护士在收拾里面的床单,床单上有一块扎眼的红,沈嘉言的指尖颤了颤,等医生护士帮唯一挂好点滴出去之后,沈嘉言才冷静下来,轻轻地从被褥里找到唯一的手,温柔地握在自己手心里,蹭了蹭自己的脸。

  “林唯一,从认识你起,你就从没让我省过心……”沈嘉言叹了口气,唇轻轻地碰了碰唯一的手背,房门口有人轻轻敲了两下,沈嘉言不舍地放下唯一的手,掖好被褥,然后才走出房间。

  林聪站在门口,往里头探了探脖子,“你老婆孩子没事吧?”

  沈嘉言点了点头,“恩,得好好养着,我这头没事了,项目的事情,你们几个先帮忙管着,我这短时间要照顾唯一,怕耽误了工作。”

  林聪笑了笑,拍拍沈嘉言的肩,“你这是什么话,那项目哥几个也有投钱,亏了咱也没啥好处,放心,照顾好老婆孩子,要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林聪哪里看不出来事情不止是这样简单,只是每个人都有底线,既然沈嘉言没有开口,他们做兄弟的也不好自作主张,不是吗?

  沈嘉言点了点头,等林聪离开之后,沈嘉言转过身往医生办公室走过去,他要知道,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发生了什么,医生与护士当时没有人在,所以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只能告诉沈嘉言,等他们进去病房的时候就看见被砸得一塌糊涂的病房跟边上沉默的男人,沈嘉言问了那男人的样子,心底也就有数了。

  苏安逸。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沈嘉言一贯来的行事风格,他对人对事从不下死手,大家风度自然也让对手与伙伴都更加信服,可是现在,对苏安逸,沈嘉言想,他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之前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计较了,但是今天他把手伸向唯一,伸向孩子,沈嘉言根本就不想忍了。

  林唯一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甚至记起了爸妈的样子。她看见爸妈浑身是血地用身子护住自己,然后她就醒了,胸口快速地起伏着,抓着陪在自己身边的沈嘉言,手很用力,一截截白骨都狰出来。

  “沈嘉言!孩子!!……”

  唯一害怕,如果孩子没有了,那么她该怎么办。从知道怀孕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可是她已经舍不得了,当年的爸妈可以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自己没有出一点事情,现在的她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嘉言知道唯一现在情绪很激动,他记得医生的吩咐,唯一不能再激动或者受半点刺激了,只能放轻了声音哄着,坐到床沿上,将唯一的大半个身子都拢在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没事,没事,这儿的妇科医生是最好的,护士也是最好的,孩子很乖,没事。”

  听见沈嘉言的话后,林唯一才算是放下心房,然后她拉下沈嘉言的手抓在自己手心里,“沈嘉言,你送我走,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我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林唯一的话说得很急,沈嘉言抿着唇一句话没有说,唯一看沈嘉言没有反应,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对上沈嘉言的眼,手却一点都没有放松,“沈嘉言,这孩子是你的,你要保护他,对不对?求求你,送我出去,我只想安全地生下孩子……”

  说到这里,唯一甚至没能忍住,哭了,唯一很少哭,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哭着求人,就算这个人是沈嘉言,沈嘉言看着唯一的眼泪,心疼地用手背擦了擦,然后让唯一安心地靠在自己怀里。

  “你不想见你小舅,还是苏安逸?”沈嘉言不是不想将唯一送得远远的,只是这之前,他希望唯一能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否则一切都是无用的。

  林唯一咬着唇,一字一句地回答沈嘉言,“谁都不想见,沈嘉言,小舅你帮我照顾他,至于苏安逸,我真的还不起他了,他要的,我一样都给不起,也舍不得你跟孩子,所以,我不想提他,可以不可以?”

  今天的苏安逸太恐怖了,林唯一只知道自己一直压抑着的底线被触到了,她不能再忍了,差点失去孩子的痛让她明白,她没办法做一个圣人,她连自己的苦难都担当不起,怎么去拯救苏安逸?

  他疯了,他是彻底地疯了,原谅她的自私,她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她不想随着他一起坠入魔道!

  沈嘉言空出怀抱的距离,让唯一对上他的眼睛,“你真的放下了?”沈嘉言知道,唯一这样的女人,心底太软,她舍不得柏文对她的养育之恩,也舍不得欠给苏安逸的那一份情,那份账单,在她心底算的清楚明白,也成了禁锢她自由的一道枷锁。沈嘉言的确是希望她能抛开过往好好地活,但是他知道,唯一必须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否则,后患无穷。

  沈嘉言不想冒着风险,可能再一次失去唯一或者是孩子,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林唯一抓紧沈嘉言的衣襟,身子有些激动,目光里带着一抹坚定,“沈嘉言,如果你我都不能相信了,那么我还能怎么办?而且,我离开,你能做得比我更好,帮小舅请医生,或者是帮苏安逸恢复他的事业,无论哪一样,我都帮不上忙,而我也不想再被伤害了,沈嘉言,你答应我,好不好?”

  沈嘉言绝对,这个孩子是个宝,从他来了之后,孩子他妈也变得聪明起来,这一点变化让沈嘉言觉得很开心。

  只要林唯一想通了事情,那么剩下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柏文这边他请了医生,也派人在找合适的肾源,至于苏安逸这边,他并不打算轻易地放手,他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唯一。

  沈嘉言这样的男人,他有自己的容忍底线,能够触碰他的底线而全身而退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唯一了,至于别的男人,尤其是苏安逸这样的,沈嘉言不会轻易就放过的。他不笨,也想得到,这里头还有柏文的参与,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动,唯一要安心养胎,而她放心不下小舅的身体状况,所以他不会拿这一点来伤害到唯一。

  至于唯一的请求,沈嘉言早就巴不得了,当天下午就办好了出院手续,直接把唯一接回家了,没有哪里比沈家更安全,而且沈嘉言不想错过孩子的成长,在家里的时候,有母亲在,也可以陪陪唯一,而他下班之后也能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这样有什么不好?

  只是半路上,沈嘉言想起一个问题,名正言顺。

  沈嘉言把车停在路边,林唯一有点奇怪,偏过头去看他,就看见沈嘉言一脸的严肃,“唯一,咱们的孩子生出来不能上户口。”

  这一点,唯一还真没有想过,但是听沈嘉言这么一说之后,林唯一明白了,脸上红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我没有户口本。”

  沈嘉言想了想,也就知道户口本在那里了,“没关系,咱们先去拍个照,别的事情交给我来搞定就好,总得让孩子上得去户口才行。”

  沈嘉言先带着唯一回了趟之前住的地方,没让唯一动手,她要的东西,全都交给沈嘉言来整理,沈嘉言常年在外面飞来飞去,别的不好说,但是整理行李的手艺绝对是精湛的,只是唯一有点不好意思,看着自己的一些贴身衣物被他收拾进箱子里。

  整理了几个箱子,连着沈嘉言他自己的东西,沈嘉言就打了电话叫人过来取,他自己却是开着车带唯一先回家,也不用多整理什么,唯一就住他房里,反正床够大。

  对于唯一的出现,沈家人的态度不算太激烈,沈母自然是高兴的,这样孩子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只是沈老太爷很直接,当着唯一的面问沈嘉言,这个孩子以后姓什么,沈嘉言倒是牵住唯一的手,悄悄地安慰了下她,对着沈老太爷点了点头,“爷爷,手续我来办,这孩子自然是姓沈的。”

  沈母后来也安慰了下唯一,沈爷爷是典型的沈家老一辈人,最看不得不清不白的事情,只要有了证,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这其实也是保护了唯一,唯一也明白。

  下人帮唯一收拾好了房间,沈嘉言的房间一直都有收拾的,他也时不时留在家里过夜,只是将唯一的东西填充进去,更像一对夫妻住的罢了。

  唯一现在是真的不想去想任何一样事情,之前沈嘉言要带她住进沈家的时候,林唯一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是她相信沈嘉言的考量,出国或许是能避开他们,但是没有用,他能出去的地方,他们也能追过来,倒不如安心住在沈家,肚子的孩子也是沈家的人,她不能自私地剥夺了沈嘉言作为父亲的权利。

  至于医院那边,沈嘉言没有告诉林唯一,柏文发狂了。

  的确,柏文如何能不发狂呢?他在喜欢了自己的侄女那么多年,也折磨自己那么多年之后,得到了一个可以进一步的惊喜,但却抵不过时间的分叉,她有了喜欢的人,怀了别人的孩子,现在,她又再一次失踪了,一如七年前的那一次,柏文愤怒了。

  对着淡定自若坐在他面前的沈嘉言,柏文恨不得杀了他,但是柏文没有力气,他两天没有配合医生做治疗跟吃药了,这会儿自己的身体有多疼,不需要喊出来,就看着那苍白的脸与身上不停冒出来的冷汗,谁都能知道。

  沈嘉言看着柏文,觉得这人可悲又可恨,“如果你是想用苦肉计的话,我劝柏先生就不要想了,唯一已经走了,她不想再见到你,不过或许你如果真的死了,我想唯一还是能够来参加你的葬礼的。”

  不是沈嘉言毒蛇,他不可能在得到了唯一选择放手的保证之后,为了那点所谓的仁义道德,又把唯一送回到这摊麻烦里来,“柏先生,你是聪明人,唯一要我告诉你,不管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你跟她始终只有舅舅的情感,如果你以为,只是一张DNA报告就能让你义无反顾地追求她了,那么你错了,而我也不会允许的。”

  沈嘉言很自然地丢出当初那份报告,他比柏文要早知道这件事,到了今天,反正也瞒不住了,倒不如让他彻底死心,就算他倔到了一定程度,沈嘉言也都打算好了,等他没力气折腾了就强制治疗,他答应过唯一,要好好照顾柏文,那么他就会做到。

  柏文死死地盯着那份报告,然后无声地勾着嘴角在笑,眼眸里却是绝对地冰冷,“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沈少,你果真是用心良苦啊!”是的,柏文看见了那份报告的日子,那是过完年后没多久,他恨眼前这个青年,就算他足够给唯一幸福也好,但是现在,他恨他,他彻底地把柏文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与自尊伤害到了。

  沈嘉言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示意医生跟护士进来,临走前留了一句话,“你如果真的喜欢唯一,就永远安心做她舅舅,不然,这一辈子,你恐怕都别想再见她了。”沈嘉言这话不是说假的,他是沈嘉言,他说得出便能做得到,气势上甚至强过当年的柏文。

  没多久,医院里的人就打了电话告诉沈嘉言,柏文开始配合医院的治疗了,沈嘉言松了口气,那么剩下的就是尽快找到肾源,柏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拖不得。

  至于苏安逸,沈嘉言并没有找上门去,而苏安逸过得也不比柏文好过,但是这一次的苏安逸冷静极了,他看着医生把唯一带走时床单上的红色,这让他有一种疯狂快意的感觉,回到家时,他甚至可以麻痹自己忘记掉唯一对他的冷漠与决然。

  是的,他疯了,但是有一种悲凉开始慢慢渗透进他的心底,他就像是快要溺毙的人,眼底能够看见的是都是最漂亮的景色,尽管他明知道不可能再抓住什么了。

  欧阳九看着这样子的苏安逸,哭了,她扑在苏安逸身上,用力地打她,然后他们开始疯狂地亲吻,拥抱,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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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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