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红肿着双眼、紧闭着双唇走出洗手间时,韩宇正在洗手间门外不安地踱着步。我没理他,快步走过他身边,没走两步,就被他一把抓住了。他小心地问:怎么哭了?没事吧?
我愤怒地看着他,我洗不掉了,我怎么也洗不掉了,现在是个绿舌头,你满意了吧!
韩宇一直注视着我的表情,慢吞吞地回答:现在不是绿色的了,已经变成褐色了。
我举起镜子一看,真的快要崩溃了--它的的确确又改变了颜色!我的眼泪顿时化作倾盆大雨,大声哭着向女生宿舍跑去,对韩宇的呼喊置之不理。
回到宿舍,我在水房里狂漱口,甚至用上了十八般武器,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我彻底放弃了,耷拉着脑袋回了宿舍,正打算爬到床上时,大胖推门而入。
咦?你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了?大胖看着我。
我哼了一声,没回答。
大胖居然还不死心,接着走到床边问我:喂,说话!别装哑巴!月底咱们去看《侏罗纪公园》好不好?
我很郁闷,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转身面朝墙背朝大胖。
大胖更奇怪了,使劲拍我,你干吗呢?快点儿说话!你被谁毒哑了?
我一听火就上来了,迅速转身,冲着大胖伸出我那不知已经变成啥颜色的舌头。大胖惊讶之后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林立夏同学,你也有今天?谁给你吃魔鬼糖了?
魔鬼糖?我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这种糖的名字?
大胖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吃过呢!也是被我上海的小表弟陷害的。
我充满期盼地问道:那它会消失吧?可是我这个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颜色还变来变去。
大胖仔细观察了一下,应该快了吧!我觉得现在这个颜色已经不是很艳丽了。对了,到底是谁陷害你的,你还没交代呢!
我咬牙切齿、郁闷无比地回答道:你说还能有谁!
大胖听了我的回答后开怀大笑,在我使劲拍了一巴掌之后方有所收敛,按捺住笑意正色道:我对你家韩宇的印象从此之后要改变了,他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的屁股他也敢摸!
我有你说得那么凶吗?我有些不满。
大胖摇头晃脑地说:非也,非也!你知道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吗?你对我当然是没有杀伤力的,对韩宇,那可难说,只要你三天不理他,估计他就和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了。
我思索片刻,刚想说点儿什么,大胖高兴得叫了起来:嘿!颜色都褪了。
我一听,立即兴奋地跳下床,站在我们宿舍的穿衣镜前查看,我的舌头果然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淡粉色,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就在我对镜自恋,为自己能重新做人感到欢欣鼓舞之际,呼叫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523的林立夏,楼下有人找。
唉,用脚趾头我也能想得到肯定是韩宇找我,烦躁地答应道:知道了。
大胖看我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这下某人可有苦头吃了。
我白了她一眼,昂首走出去了。
走出楼门,我发现韩宇就站在宿舍前的树荫下,就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低声问道:你找我干吗?
韩宇双手抱胸,一脸笑意,完全没有悔过的迹象,不哭了?颜色还有没有?
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没了。继而愤恨地盯着韩宇,你给我吃的什么玩意儿?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得与彩色舌头为伍了呢!
韩宇哈哈大笑,没见过比你更土的人!这是进口的魔鬼糖,不过你刚才吃的那个,是魔鬼糖中时效最长的,而且还能变色,又叫变色龙,贵着呢!
我看他毫不悔改的样子,更加生气了,剩下的糖呢?
他从裤兜里掏了出来,全在这里。
我一把夺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后,快速把一颗糖塞进韩宇的嘴里。韩宇张嘴欲吐,我警告道:你吐吧,吐了我就站在这里号啕大哭。我从小对眼泪的控制就仿佛水龙头的开关一样自如,而且非常迅速,什么笑中带泪、泪中带笑都不是什么难事。
韩宇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只好将糖重新含在嘴里。
那是一个幸福的夜晚,我得意洋洋地和一个拥有五彩舌头的帅哥在校园里闲逛,坐在教室里读书,去食堂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