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利箭带着微弱的破空声划破长空，蹲在树上的山贼暗哨连一个音节都来不及发出，捂着不断溢血的喉咙笔直的落下，满脸痛苦。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渐渐接近已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其中一人拔下插在尸体喉咙处的箭矢，在雪中胡乱的戳了几下把箭矢上的血渍擦洗掉，另一人攀爬上笔直的树干，远眺着不远处村落的风景。
久久之后，攀爬在树干上的人一跃而下，对着站在树下的人说道：“树儿哥，走吧，有人替你把那群人给救下了。”
“哦，是吗？”站在树下警戒的莫小树有些意外，把擦洗干净的箭矢放入箭囊里，攀爬上刚才项春秋所攀附的那棵大树。
他俩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坡的半腰，树干处离村落估计有四五百丈之遥，远眺而去，正看见无数山贼正在围杀两名白衣男子，犹如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扑去。
而在其中的两名男子，他们互相配合，在不大的地方内腾闪挪转，竟然如水中磐石般坚不可摧。
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小片刻后，莫小树一跃而下，在一旁等着莫小树观察后，准备一起离开的项春秋见状转身欲走，可莫小树却叫住了他，让他等等。
项春秋虽不解，但看见莫小树正在取弓搭箭之后，也就耐着性子没问。
一路小跑过来，项春秋可是见识过来莫小树那刁钻的箭术，刚才被射死的山贼暗哨，那可是在百丈外。
当然，能精准射中百丈外的目标并不稀奇，项春秋自己也能。可你要知道现在可是黑夜，而且还是树木丛生的山林之中，就算视线再好也不可能看见那些细小而又繁多的小小树杈。
一但被那些细小树杈给阻挡，先不说那些不合常理的声响会惊动敌人，光是微偏的箭矢就足够令人担忧，箭矢偏其一毫，落在百丈外可能就会偏其数丈。
可刚才还是不合常理的中了，当然，除了不合常理项春秋也想不出什么词语来解释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虽不解莫小树为何闭着眼，但项春秋也没开口打扰，屏气静声专心致志的看着莫小树把手里的四石弓逐渐拉成满月，箭头高昂指天。
箭矢头部用的是锻打横刀的上好硬钢，呈三棱锥状，被莫小树磨得闪闪发光，寒气逼人。
箭身用得是铁木，沉重而又坚韧，具有很好的平衡性，箭尾插着呈十字的锦鸡毛，两黑两百。
这样的箭矢莫小树只有十支，锻造它的主人曾说，这种名为破甲的箭矢可以射破玄铁重甲，是真是假莫小树不得而知，因为那人后面还附带了一句，“你得用七石硬弓才行。”
莫小树不知道开七石弓射出的箭会有如何威力，但他知道四石弓射出的破甲箭的威力。
箭矢在空中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若是能清楚的看见，你会发现它在不断旋转着。快速滑落之时，竟没有寻常羽箭的嗖嗖声，安静的如同一片快速下落的雪花。
在箭矢射出之后，项春秋就像一匹敏捷的猎豹攀爬上树，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箭矢的轨迹以项春秋的道行自然是无法追踪的，他就只好看着那名拿着不知道什么兵器，在村落里与两名白衣人厮打的壮汉。
默数三声，数百丈外的壮汉应声而倒，那里突然哗然一片，喧闹无比。
同时，莫小树睁开双眼，眼里精光暗涌，深吸几口冷冽的空气，以平息自己沸腾的内心，望向挂在树上的项春秋，平静道：“走。”
看着莫小树弯着腰悄然离去，攀爬在树上的项春秋望了一眼人头攒动的村落，缓缓吐出两字：“变 态。”
手一松，身体落入雪中，翻滚了数圈之后追着莫小树离去的方向跑去。
此地，除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外，再归于平静。
…………
在白骨崖其他人眼里，郭丕很急，恨不得转瞬间就来到黑风寨，问那该死的狗东西白骨崖要的人在哪里？然后再把魏将军要的人给剁成两半，一半留给魏将军复命，另一半他要剁碎了，用来喂狗，已解多年的怨恨。
至于究竟郭丕着急不着急，除了他自己恐怕再无人知晓，不过他做事、计划依旧沉稳老练，旁人很难在他脸上看出真正的喜怒哀乐，否则他也不会成为白骨崖明面上的第二把手。
莫小树的消息自从他们献计之后就听了不少，仔细算了一下七假一真。
七假是附近几家山贼混合着无岐山脉其他几家山贼布下的局，希望能把白骨崖的新生势力一网打尽，可没想到白骨崖的实力异常彪悍，到后来明明知道是假的，也敢前来硬碰硬，那些山贼老大除了佩服二字，再别无他言。
至于那唯一的一次真，也不过是一场乌龙而已，那次得到消息之后，白骨崖首领魏小然亲自带队奔袭十七日，从无岐山最西南处跑到无岐山最东南处，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人不过是跟莫小树长得有点相像而已。
“他娘养的，这次消息是再不是真的，老子非要把黑风寨那龟孙给剁了，我可没魏将军那么大气。”
身旁的一名短髯男子笑着劝慰道：“郭将军莫急，十多年都等了，还差今日一天？”
郭丕冷笑着摇头不语，再不发一言，收敛起心神看着前方，他带领的三百骑山贼行进时安静无比，连一丝马蹄声都没有响起，又无半点火光照亮，若是寻常人看见还以为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拘魂索命鬼兵。
派出的数支探马不断报回四周安全无虞的消息，三百骑山贼缓慢的行进了大半夜，郭丕看了看手里的地图，终于挥手让山贼们原地休息，等待天明。
四百里山路，顺着蜿蜒小道疾驰，最多六个时辰而已，到那时，免不了一场恶战，无论消息是真是假。
轻笑一声，郭丕望着安静坐在背风处的其他山贼，不知想着什么了。
身边的耳朵逐渐走光了，郭丕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平日里眼神暴烈的他竟在这一刻平和起来，沉静如水。
身体斜靠在一棵遮不住风雪的无叶的老树上，双眼朦胧的望着眼前，轻声呢喃道：“风一行，你这个叛徒，叛徒，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大家，呵呵，诸天无相，诸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