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有些不理解莫小树为什么不跟着商队一起在村子里休息一晚,而是选择了离村落三四里外的一座高山上。
而莫小树也没给她解释,选了棵高大的树木,四人坐在树杈上面啃着硬饼不时喝上一口冰冷的白水。
艰难的吃完之后,小丫头一脸希冀的看着莫小树,她原本以为今晚又可以听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可莫小树似乎没有一点想说话的样子,一面正色的看着某处,只是双眼无神,不知思绪已飞到何处。
失望的一叹,小丫头把脑袋缩入皮裘之中,渐渐睡去。
今日月朗星稀,天上撒下来的光线似乎要比前几日明亮一些,可莫小树枯坐了许久却一直毫无睡意,一直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睛久久才眨巴一下。
而他一直望着的那个方向,正是不久前他们离开的方位,那里有一个二十余户的小小村落。
无岐山脉的夜晚总是很寂静的,特别是在冬日的时候,茫茫无穷的山岭之间,连一丝狼嚎虫鸣声都十分稀少。
于是,在夜晚的时候,只有有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响起,肯定会在山岭之间回响,久久不绝。
村子里来了许多人,冲天的火光和嘶吼声不断从远处传入莫小树的耳朵里,瞥了一眼同样未睡的项春秋,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带上杀人的家伙顺着树干滑下,灵活得就像一支敏捷的黑豹。
仍在树上的两人被惊醒,看着两人下来之后也欲下来,却被莫小树劝阻道:“你们留在这里看好马匹,我们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回来。”
不由分说,树下佝偻着身子的两人快速离去,踩在雪地上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
无岐山脉的地境说是庞大无比,但是,其中有一大半是寻常人等根本不敢涉足的区域,除了那些区域之外,能被人类踏足的地界几乎都有归属,不是强悍的宗派,就是聚成一团的山贼。
黑风寨的首领诨号名叫独爱财,至于本名却鲜有人提起,为人看似粗犷其实内有乾坤,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一寨之主,手底下还跟着五六百号混饭吃的山贼。
白骨崖离黑风寨不远,骑上快马顺着小道驰骋也不过一日的功夫,而且白骨崖太过强势,实力也强悍不已,有此恶邻,所以独爱财整日胆心自己的黑风寨会被白骨崖的人给吞并掉。
在得知白骨崖想要找的人出现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告知白骨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博得一分机缘,在被吞并之时,念着自己的报信之功,他们会大慈大悲的放过自己一马。
要知道,以前白骨崖被吞并的山寨,里面的当家首领无一不是被剁掉了脑袋。
派出心腹之后报信之后,独爱财细想之下才发觉自己的策略不对,告知白骨崖消息这件事本就是自己的拍马屁讨好之举,可因为自己的吝啬小心思给毁坏了一大半,纯粹的得不偿失。
苦恼的在开辟出的山洞大殿里踱步许久,那远在白骨崖的心腹终于用秘法传回来了消息。
简简单单五个字:“震怒,速去,杀。”
独爱财苦笑看着沙盒里浮现出的几个大字,拿起放在一旁的铜锤,立马带领着手下三四百名山贼去找那支商队的踪迹,至于不久前内心的小算盘,自然是不敢想了。
快马加鞭一个小时,独爱财便领着三百山贼来到了小村落处,山贼们嗷嗷嚎叫着把躲在屋里的人一个个给赶了出来,然后把一切值钱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给搜刮干净。
贼不走空,这是规矩,山贼也是贼,自然也得遵守。
福禄寿的人驻扎在小村庄的右侧,主要是因为村子里的房屋太过破旧,还没有随身带的帐篷保温,更为重要的是,福禄寿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也怪他自己太过天真,也不仔细想想,一群逃难躲入大山里的贫民,连个字都不认识,那里认识什么草药啊!灵芝啊!人参啊!之类的东西。
本想发横财的福禄寿自然气鼓鼓的出了村子,不肯踏入村子一步,要不是天黑了,他恐怕会带着商队的百八十号人瞬间离去,省得眼见心烦。
商队请得有护卫,而且还不少,足足有三十余位,可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无岐山脉的山贼都表现得太过温柔,这三十余名护卫听见山贼来了都表现得十分懒散,连最基本的拒马桩都没放,甚至有不少人连刀子都没有拔出来。
一个个打着哈欠缩着脖子,看着福禄寿一脸怒气的从帐篷里冲出来,猜想着这个有钱的东家,他会用以往最常用而且有效的方式去消灾,却丝毫没有发现山贼已经朝他们举起了屠刀。
直到锋利的刀刃劈砍在他们脆弱的躯体上,他们才蓦然惊醒过来,想挥刀抵抗,可是已经晚了,那些双眼已经变得赤红了的山贼只是简单的来回冲刺了几下,便把商队里站着的人几乎砍翻了一大半。
福禄寿面色苍白,两股战战几欲转身逃走,可粗略的扫视了周围几眼之后,发现那些该死的山贼已经把不大的村落围得死死的,毫无半点破绽。
独爱财骑马来到还活着的人堆里漫步溜达了一圈,双眼锐利无比的盯着那些噤若寒蝉的人,拿出怀里的画像与那些人一一比对,却无一相同,内心不由得有些失望。
“小的们,再搜一下帐篷和屋子,地窖也不要放过,看一下还有没有躲着的人,毒牙,你带一些人瞧一下那些死尸,看看里面有没有贵人要找的人。”
其他山贼一一领命又忙活起来,独爱财跳下马,把两柄铜锤互相勾着架在肩膀上,望向瘫靠在车架上的福禄寿,阴冷一笑:“福老板,你不要怕,我们只是在找一个人,找到了自然就走,既然拿了你的钱,就不会伤你性命,这是规矩,不能坏。”
或许是听见了独爱财的承诺,福禄寿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干笑了两声说道:“不知山大王是要找谁,这个小商队里的人都是在下亲自招的,大王你说一下是什么样子,在下直接告诉你便是。”
“哦!”
独爱财挑眉,一脸戏谑的看着福禄寿,在刚才发动袭击时,那两只派来跟守的眼睛,已经把所有状况全部告诉给他了,说途中有一小队人离开了商队,可惜独爱财当然让跟着商队,那两只眼睛自然就没管离去的几人。
心里有几分不妙,独爱财猜测着贵人要找的人多半在离去的那几人里面,但不甘心的他仍是对商队发动了袭击,既然出来了几百号人,不混点值钱的东西还能叫山贼么。
不动声色的扫视了衣着光鲜的福禄寿一眼,突然和颜悦色的说道:“哦!既然如此,那你帮忙把他揪出来吧!”
一直攥在手里图纸的递到福禄寿面前,福禄寿笑盈盈的低头看去,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笑容渐渐僵硬,许久之后抹了抹头上的细汗,抬起无比苍白的脸胖,勉强说道:“这个人,他在天黑之前和我们分开了,我不认识他。”
虽然已经猜想到,但听见福禄寿说出独爱财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荡,眼神也渐渐变得凶恶起来。
福禄寿似有察觉,摸着车架缓慢后退,口中高喝道:“大王,我真不认识他,真不认识,他就是……”
话还没说完,独爱财抖下架在肩膀的铜锤,一脸厉色的望着福禄寿,爆喝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铜锤似巨山,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一脸惊恐的福禄寿。
“嗖~”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与在半空中的铜锤碰撞,溅射起些许灿烂的火花。
独爱财被扯着踉跄往左偏了数步,铜锤落空,猛回头一脸煞气对着右后方怒喝道:“谁人在此捣乱,可胆敢现身。”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从某处浮现,原本站着哪里的山贼,在不知何时俱已经成为了一具具尸体。
看着那两张年轻的脸,独爱财瞳孔一缩,询问道:“什么人?”
“大宋国,千机门展风。”
“大宋国,千机门展朝。”
那两位身着白衣却披着黑色抖篷的年轻人一脸笑容的看着独爱财,可眸子里却寒冷如冰,杀机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