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在进饭店前全部戴上了口罩,之后要了一间包间,才安心坐了下来。
这一路走下来,我也总算见识了司寒的确……不怎么善良。
因着路上需要钱,他也不想总烦心钱的事,便盯上一户有钱人家,趁着夜深人静绑了富豪,用富豪的相机给他拍了裸照,要挟了点钱,并且以照片威胁不准透露出我们的行踪。
我看着司寒行云流水完成这一桩抢劫,他还十分义正言辞地告诉小宝这叫劫富济贫……
小宝抱着菜单一边流口水一边点着菜,而司寒则抱着我,安静看着小宝点菜。
最先上来的是饺子,小宝流着口水看向我和司寒,我和司寒笑着点点头后,小宝啊呜一口就吃了下去。
“哐当”,门被踹开,一声疯癫的嬉笑声在包厢响彻。
司寒立即把还在吃饺子的小宝抱起,接着又把我护到身后。
包厢的灯光将忽然闯入的人的面容照得清晰,我和司寒在看清后,俱是一惊。
季娴!
她的头发凌乱,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有洗过的样子,而身上更是沾着泥土粪便等恶心的东西,散发着恶臭。
我心里猛地升起不好的预感,季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和C城相距甚远,和季娴偶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害怕地抓住司寒的衣角,他的大手立即握住我,轻声安慰:“别怕。”
之后他把小宝放下护到身后,冷冷看向季娴。
季娴此时双手腾空在胸前做着奇怪的动作,以圆圈的形状左右晃荡着双手,看她的动作倒有些像在开车,因为她口中还时不时发出车辆嘟嘟的拟声词。
她嘴边始终挂着讪笑,眼中淬着恶毒,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仿若地狱中的夜叉。
“小溪——”季娴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之后她口中模仿着发出汽车踩油门的声音,身子向前一俯,做出要冲刺的动作,口中还念念有词:“当年能撞死你爸妈,如今就能撞死你!只要你死了,小珊就可以和祁总在一起了哈哈哈!”
当然,季娴并没有近我的身,司寒只一脚便把她给踹出了包厢外。
司寒立即要去关包厢的门,门外却已响起了许多人嘈杂的叫声:“里面罪犯束手就擒,快快放了人质!”
司寒关门的手便顿住了。
顺着视线去看,我能看到包厢外无数的警察正在往小小的包厢涌,他们手里都执着枪,齐刷刷指着司寒。
警察一边叫着,一边竟然不给司寒辩驳的机会就扣动扳机朝司寒射来!
小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挣脱开我的手就朝司寒跑去,一边跑一边哭:“爸爸我怕。”
“砰!”
血流如注,小宝的动作变慢,小手还在伸向司寒,可步子已经迈不出去,他的胸口是不断涌出的鲜血。
小小的他似乎还不懂得死亡究竟是怎样的意义,他只是觉得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似乎扭头想看我一眼,但头歪了歪,就没有了力气。
而我在那一瞬间是怎样的呢?呵,年岁久远,当我回忆往事时,是已然想不出那时是怎样心境了。
我只知道司寒第一眼看的是我,再是小宝,他似乎想要去抱起小宝朝我这边走。
可他的手不过才碰到小宝,又是一声震天枪响,与小宝一般无二的,他的胸口也涌出了鲜血。
他喉间溢出声笑来,低沉沙哑,好听极了。
那笑中,似无奈又似不舍,又像担忧。
他担忧楚溪,这世界上没了司寒在她身边,她可怎么办呢?
“逃犯已击毙,只是误伤一小孩。”
包厢外是冷冰冰的报告声,我看了眼桌上依旧冒着热气的饺子,小宝才吃了一个。
季娴疯疯癫癫地哼着歌,过来揪扯我的头发,我站在那里,任她为所欲为。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应该是场梦。
现实应该是司寒还带着我和小宝在村庄的那间小院里,他正在院子里和小宝一起塑泥人,而我在做饭。
又或者,他牵着我和小宝的手在雪地里狂奔,猛然间在身后踹我一屁股,看我摔倒在雪地里,以报他曾经的仇。
所有的现实都可以,只要不是面前的梦境就可以。
祁敬走了进来,他走到我的面前,牵起我的手。
他的触碰竟使我猛地清醒过来,才知道这一切已成定局。
我大力推开他,跌撞着朝司寒跑过去,蹲在他和小宝身边,安安静静看着他们。
我给司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把小宝抱起,就坐在原地陪他们。
他们两个人脸上都糊着血,把原本的面貌染得看不清,像曾经有一天小宝学司寒把泥巴糊了满脸。
当生命中的挚爱全部死在面前,不知道可曾有人有过这种感受?
那个时候死亡是一种无力的颜色。
你惶恐着,无措着,只能在原地徘徊逗留,却无可奈何,一切的一切都难以回去。
死了就是死了。
“小姐,抱歉,我们要将嫌犯尸体抬回警局,请您配合一下。”
我看了看怀里的小宝和司寒,嫌犯?
“呵。”我忽然笑了声。
“小姐,请让一下?”又是一声冰冷而礼貌的问话。
我缓慢掏出司寒给我准备的刀,拿起刀便向面前的警察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