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身份特殊,又长得美貌,一生之中所见只人除了父兄之外,人人都对她恭敬有加,几曾受过这般轻薄侮辱,气得几欲晕厥过去,当下将牙一咬,脚跟一跺,鞋子尖上便立即弹出一把泛着蓝光的匕尖,显然是粹了剧毒的,飞脚便向海弄潮太阳穴踢去。
海弄潮举手一挡,封住了她踢过来的右脚。云翩翩恼她心肠歹毒,趁她脚踢海弄潮之际,右臂向少女的柳腰抄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这下那少女惊得几乎晕了过去,但觉得眼前那俊美少年与那自己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连他唇间炙热的气息在自己的发间面颊浮动也能清晰感觉。不觉身子微颤,呼吸渐紧,心魂俱醉,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劲来。
云翩翩瞧着有趣,忍不住在那少女羞得满脸通红的脸上“吧几”“吧几”连亲两下,口中赞道“美人果然是美人,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我见犹怜。”
海弄潮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岂敢吃亏,口中嗔怪道“三弟,三弟,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唐突佳人可真该死。”说着,伸出手来,毛手毛脚地摸了好几把,嘻嘻笑道“佳人在前,若不唐突,更加该死。”说着放开少女,向后跃开退至一边。
那少女不提防她来这么一手,一时之间急怒攻心,迸出两行清泪,哭道“你,你们这二个贼人,等我爹爹和兄长一来,非将你二人粉身碎骨不可。”
云翩翩仍将她抱在怀中不肯放手,嘻皮笑脸道“哎呀呀,我的美人,你可莫要这么凶,小生对你可谓是一见倾心,你又被我亲过了,不如嫁了我吧,你爹爹再厉害,又怎么舍得亲手杀了我这个女婿呢。”
君无念瞧得又好气又好笑,喝道“三弟,莫要胡闹,快些放开人家。”但云翩翩这个小魔头偏是不肯罢休,摸了摸少女身上的翠衫低笑道“美人,莫哭啦,你这一哭,小生的心都被你哭痛啦,看你满身油污,小生这就带你回房间帮你换将下来。”
那少女又惊又怒,用力挣扎,低声求道:“别,别这样”云翩翩佯装惊奇道“怎么,美人你可是要在下就在此处给你更衣?”说着做势去脱那少女的翠衫,那少女惊吓过度,气往上涌,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云翩翩咯咯娇笑,却听身后卓奇文冷冷道:“君云,在下看你长得一表人材的,想不到竟是如此好色下流,快些放开这位姑娘,否则休怪在下的刀剑无情!”
云翩翩微微一怔,方才想起君云便是自己,那是君无念为了方便,给她二人取的化名,海弄潮便就叫做君海。云翩翩连忙转身,将翠衫少女放在座位上,笑道“卓兄可是想英雄救美?”
卓奇文哼了一声道“这位姑娘虽然出手毒辣,但始终是女子,你们两位这般轻薄于她,却未免实在是太过份了。”陆寻杨叹息道“唉,光天化日之下,二位兄弟却胆敢如此欺侮一个弱女子,实在令在下佩服佩服。”海弄潮嘿了一声道“嘿,她哪里算是什么弱女子,母老虎还差不多。”
陆寻杨想想这翠衫少女的所作所为,不禁被她抢白的哑口无言。云翩翩接口道“是呀,是呀,卓兄,你可莫要看她长得弱不禁风,实在是只又凶又狠毒的母老虎,谁要是娶了她当老婆,那可真是倒霉鬼一只呀。”
那满地打滚的店老板此时已从地上爬过来,浑身发抖,颤声道“二位公子……,你,你们可闯了弥天大祸了,这,这可怎生是好,你们可知这姑娘是谁?她便是咱们江南黑鹰教教主的女儿诸恋恋诸二小姐呀。本店利小本薄实在招待不起各位大爷,你们这一顿,便让小老儿做东,还请快些离开本店,不不,快些离开杭州才是。”
店老板此言一出,云翩翩顿时惊得呆了,半晌反应过来,立即拉着君无念的手央道“好姊姊,这可大事不妙,咱们,咱们不如趁早离开这里赶往吴兴。”
海弄潮哈哈大笑“这可倒真是巧了,还未……,倒将人家的妹子狠狠整了一通。”
卓奇文脸色难看无比,冷笑道“这可倒真是巧了,区区在下便成了适才云兄口中的那只倒霉鬼,这位诸恋恋诸姑娘偏生还就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啥?”云翩翩听得小脸一垮,差点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陆寻杨说道“这位昆仑派的卓兄与诸姑娘的哥哥黑鹰教的诸敬远在北海除魔之时认识,两人惺惺相惜,诸公子意下将妹妹许配给他,结成姻亲。这一次他千里迢迢从昆仑山赶至杭州,便是为了见上诸姑娘一面,顺便将婚期定下来。在下曾有缘见过诸姑娘几面,刚才诸姑娘上楼之后,便已告之了卓兄,故此诸姑娘出手伤人之际,在下阻止了卓兄出头,免得他夫妻二人将来见面尴尬,也想着二位君兄定会出面阻止,只是没想到,你二人见色起异,竟然对诸姑娘有了非份之心,哼哼,这可不能放了二位就这么离去。否则,我这卓兄弟怎么向他那未来岳丈交代?”说着犹如轻烟般地从座位上跃至楼梯口,封住了君无念三人的退路,轻功高明,看来竟似不在君无念等三人之下。
云翩翩的头现在简直一个有二个那么大,哭丧着脸望着君无念,海弄潮则是幸灾乐祸之极,嘻皮笑脸的望着云翩翩,巴不得再惹出点什么好玩的事来。
君无念狠狠地瞪了眼她二人一眼,向卓奇文深深一福说道“卓公子,小女子教弟无方,二个弟弟淘气调皮,今日得罪了公子,实在是惭愧之极。只是,小女子愿以人头担保,我这二个弟弟虽然淘气,却非公子口中那好色下流之人,她们只不过看不过诸姑娘的做法,跟她开开玩笑而已,公子如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小女子愿一力承担。”
君无念的语气轻柔,态度恭敬,不由得令卓奇文微微踌躇。稍一沉呤,说道“好,在下虽与君姑娘素昧平生,但不知何故竟有似曾相识之感,我就暂且相信你的话。其实刚才我见这位诸姑娘如此凶狠,心中亦是愤怒,想不到诸兄弟一代豪侠,他的妹子却……如此的老婆,不要也罢。”陆寻杨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一条路来,云翩翩哪里还敢多说,拖着海弄潮的手将她拉出了店外。
三人不敢在杭州城内多呆,立刻动身前往吴兴方向,此时天色已晚,三人便入住于余杭一家云来客栈之内。本来三人一路行来,都是三人一房,但这一次,云翩翩撅着小嘴,死活也不肯跟大家睡在一起,定要一人一间房间。
原因是海弄潮越想越好笑,一路已经嘻嘻哈哈将她取笑个不停。君无念对这两个家伙也无可奈何,只得摇了摇头,径自回房休息,任由她二人在哪里胡闹个不休。
海弄潮笑道“三弟,我们兄弟两相处八年,天天同睡一房,不行,这次,我也可非要跟你同睡房不可,不然,我可睡不着觉。”
云翩翩涨红了脸,说着“我呸!我还不知道你呀,我今晚要是跟你一个房间,准保你一晚上都笑话我。我可不要跟你同睡一间。”
两人正自争论不休,突听有人说道“这海弄潮……”在江南斗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海弄潮不由大吃一惊,向云翩翩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却见门外风尘仆仆地走来两名中年女子,边说边走进客栈来,左边一人说道“这海弄潮也算是咱们天剑门的小魔头了,小时候可真正是顽劣之极,想不到如今却要嫁人了,这不,掌门还巴巴的叫咱俩把她的生辰八字送到正在吴兴游玩的宋老帮主那儿,唉,当真是光阴似箭,当年的小丫头长大成大姑娘了,当年的大姑娘却也变成老太婆喽。”右边一人笑道“师姊哪里有老,在小妹眼里,却还是当初的模样呢。”二人说说笑笑,向店家要了一间上房,回房休息去了。
海弄潮心中目送她二人进房,心中默记房号,回头一看,却见云翩翩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嘴巴微动,显然要准备嘲笑自己。不由将一张俏脸不禁通红,抢着说道“哎呀呀,分房就分房!”说着抢过云翩翩手中的钥匙,飞也似的逃走了。云翩翩哈哈大笑,在她身后叫道“二哥,今晚可千万要好好睡个大觉呀。”
是夜,已入三更,云翩翩正睡得香甜,突然觉得周围空气流动异常,顿时惊醒过来。却听窗外有人冷冷道“采花贼,你出来。”
云翩翩大奇,心想半夜三更居然有人在抓贼,说啥也要出去帮忙。当下穿好衣服,从窗口跃了出去。
只见窗外站着一位黑衣男子,星光下见他清癯俊秀,剑眉入鬓,一双眼睛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云翩翩看得一呆,心中不禁一跳,脸上微微一红,问道“这位兄台,贼人在哪?”
那男子嘴角微翘,满脸讽刺讥笑之色说道“我找的那个贼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家大姑娘抱在手中又亲又摸,不知这位兄台你可曾看见?”
云翩翩这才恍然,自己便是人家要抓得那个“贼人”。心中好笑,将头一歪,嘻嘻笑道:“好呀,我便是贼人,你能奈我如何。”
那男子说道“不敢如何,在下诸敬远不过是想请你回去跟我那妹子成亲而已!”
“什么,你说啥?”此言一出,云翩翩顿时被一口气憋住。
那男子不耐烦地说道“我是说要请你回去成亲!”
云翩翩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是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诸敬远!”岂不知,目前云翩翩最怕的便是听到这个名字,她呆得一呆后,怪叫一声转身展开轻功发足狂奔起来。
云翩翩的轻功本就绝高,此时她怕诸敬远抓她去成亲,又恐诸敬远认出她的真实身份,因此真气布满全身接连纵跃,身形之快犹如闪电,一口气便已逃出数里。
正要喘息休息之际,突然耳边有人赞道“不赖不赖,先前看你不过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没想到,却也有几分真功夫,也算是配当诸敬远的妹夫了。”连忙斜眼看去,见那诸敬远满脸笑容,跟她并肩而行,只不过人家可是神定气爽,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比起她徨徨恐恐犹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可要潇洒得多。
云翩翩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足底加劲,拼命往前逃去。但无论她跑得如何飞快,诸敬远却始终跟她不即不离,并肩疾奔。她这一跑就跑了大半夜,只把她累得是口干唇燥,全身汗如雨下,忍不住向诸敬远求道“你,你别追了,我可快跑不动了。”
诸敬远见她年纪轻轻,功力却如此深厚,心中也早已暗暗敬佩,口中却笑道“兄台,我那妹子貌若天仙,杭城内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倾心于她,既然她被你轻薄,却又不怪罪于你且肯下嫁,乃是天大的好事,你却为何落荒而逃?”
云翩翩跑得没了气,陡然停步,喘息道“你,你那妹子凶狠毒辣,我可没这个胆子娶她。”诸敬远不意她说停就停,身形已窜在数丈之外,此时忙转身回头,皱眉道“为何如此说法,我那妹子刁蛮任性是有,凶狠毒辣却也称不上。”云翩翩见他身形如风,奔跑了大半夜之后仍是精神奕奕,心中也敬佩万分,一想到此人便是自己日后的夫婿,俏脸不禁通红。
诸敬远奇道“兄台,你可曾感到不适?你的脸很红呀。”
云翩翩大窘,定了定神后,方才把楼外楼里那一幕讲给诸敬远听。最后说道“诸兄,小弟实在并非故意轻薄,只是心中恼狠你妹子这么毒辣,还请诸兄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