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都城建成之时便曾引得各国善于天工之人赞叹,恨不得让自己国家也来建一座天工重城。城墙古朴巍然,雄城矗立,方正宏大,犹如一头英武的雄狮眺望远方。
长安很大,亭台楼阁各色殿宇巍峨耸立,然而在中心的皇城四周,许多勋爵大户此刻家家都紧闭着房门。
他们在等。
等一封信顺利穿过重重艰险到达目的地,等一个可以撑起大局的人。
各方心思未定,就连是否是一条心也未可知,可不论怎么样,他们都要等来一个消息才好决议下一步到底是往哪边走。
皇城中间的太和殿,金碧辉煌,唐皇侧卧在软塌上,几声咳嗽,他睁开眼,询问内侍,“可有消息了。”
内侍扶着唐皇,宽慰道:“陛下洪福齐天,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唐皇看了眼人,“你也是跟了我三十年的老人了,你只管说实话就是。”
内侍忙是退了步,只恭谨磕头却并不答话。
“罢了,你起来吧。”
“那些人都想朕死,都希望新国师永不归来,但朕,偏不如他们的愿。宣各国使臣入宫,四品以上的官员勋贵也一同进宫,大家一起等就是了,也省的他们背地里防着朕,不放心朕。”
太和殿外养了窝鸡,老大领着几只小的正在捉花坛里金线梧桐下的虫,殿内咳嗽声连绵,就见着一碗汤药上了之后很久都没有声响。
唐皇的旨意传了下去,南蛮大祭师冷笑了声,周国国师等人都进了宫,现下长安除了国师府琉璃学宫一脉封门不出,其他勋贵都到了太极殿。
请了礼之后,唐皇就说了一句话,“诸位且随朕一起等着吧。”
他面色红润,还真不像是病了数年之久的人,精神奕奕,端坐在龙椅之上,下方备好了宴席,山珍海味,然而没有人有心思动筷,默契的不说话。
唐皇眼底血丝很重,龙血参的效用虽强,然而他长久病痛心力劳损,竟又觉得困了些。
众人神情肃然,都是积年成精了的家伙,自然不会喜形于色,且等着吧!
唐皇目光微冷。
蠹虫。
他眺望远方,深蓝色天线连接万家灯火,大唐的繁华,盛世下,竟呈现出波涛暗涌。
江城距离长安有三千余里,就算是一路顺畅也得几日的功夫,更何况这一路上可不平静,齐均摇知道回去的路会很艰辛,却也没想到那些人竟如此执着的想要新国师的命。
唐皇谨慎,知道如果贸贸然的让人带着国师密信和旨意去寻李长庚自然不会安稳,所以分点了十三路将士,神武卫,金戈卫,大明卫,长安的兵力一下子空了五成,只留下了他为皇子时的亲卫玄武铁骑镇守。
密信落在齐均摇手上连骠骑大将军连凯都不知道,从长安出发的十三路将士有七路都人间蒸发了,可以知道一路到底有多危险。
齐均摇一枪戳入地底挑起躲在下方的漏网之鱼,轻吁了声,四周林木大多损毁,乘坐着李长庚的马车被上百人护着。
“国师没有惊着吧。”
王了了握紧着包袱,好不容易最近几百里没遭埋伏,生出的退意刚打消就来了这一遭,凄凉地回了句:“大先生还在午睡,没受惊。”
马车内,江童宁世尘王了了围在一起,里边是躺在塌上的李长庚,这么大的阵仗都没吵醒他,心眼还真是大。
江童叹了声,花了六天才走了一千三百里地,他们在江城安逸惯了哪里经历过这种日子,整日的都是刀光血影,好在他们也都在这七八场打斗中养成了极好的素养。
世上修行者众多,论起源流都可以归入于太上道祖一脉,左不过是亲疏之别罢了。
各家道统流传数千年,演变到如今划分了九大正统流派,巫道算阵丹等,境界也都默契的用炼气、无漏、通神、天一、长生五重境界来划分,一重境界一重天,风景道不同。
江童等人在江城学宫学的道法启蒙,只到了练气境界,齐均摇天赋惊人背景深厚修行年月虽然不长却达到了有数的通神境界,所以才做得了金戈卫的小将军。
截杀他们这一行的人大多都是练气以及无漏境界的修士,普通将士尚能抗衡,通神境界也有齐均摇对付,可前方还有一千多里,天知道道祖爷爷在上,又会有什么境界的修士在等着他们。
夜宿在一间破庙里,有士兵打扫好了庙宇,齐均摇手上拿着几串烤小鸟递给王了了,“大先生真没有修行过?”
宁世尘略有不满,替李长庚回答:“小齐将军,这话你可都问了五六遍了。”
齐均摇心里满腔苦闷哪里好说出来,前国师呼风唤雨震慑天下的场景他可都听说书人说过好几场了,李长庚是前国师留下的灵犀寻找的继任国师,怎么可能真就什么都不会。如果真这样,就算他们顺利到了长安,那还怎么吓住南蛮大祭师他们。
李长庚不怎么爱吃肉,同了了要了些酥饼,尝了口,皱眉,艰难咽了下去,“这饼吃着怎么好像都有些变味了。”
“不可能,”王了了咬了口,“呸,真的坏了,别吃这个了,还是吃肉吧。”
江童在旁警惕地说:“大先生就算不修行也不是一般人。”他们和齐均摇这几天关系处得虽然不错,可他现在是国师随侍,言行自然是向着国师的,生怕齐均摇起些别的心思。
就冲着这架势哪里看得出来几天前他还同李长庚约过架。
齐均摇摇头失笑,“江童你好好照顾国师,我出去看看。”
李长庚好不容易被劝停睡下,几个小随侍在旁边聊了会天之后轮流守夜,庙内地方不大,放了一尊只剩下一半底座的石像就没多大位置,将士们就守在门口,江童三人囫囵睡成团。
前夜是王了了看顾,没一会就困得脑袋砸地了,烛火明灭晃动,周公作伴,梦思萦绕。
“喂喂喂,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先给我看看,保证不抢你的。”宁世尘翻了半个身子,手上握着了了的脚,闻了闻,“怎么味道还这么冲。”
“治国之法有三,其一……”
“白泽!!!我的天,道祖爷爷在上,这不是早就消失的神兽白泽,嘻嘻,快过来呀,我这有糖葫芦,小白泽,跟我走天天都有好吃的。”
盘坐在庙门的齐均摇平放在腿上的银枪嗡嗡的颤了起来,然而天边月光影影绰绰,飘落下了一片黑影又将这破庙方圆数里地给笼罩住了,连带着众人睡得更香了。
破庙四周吹来了一阵清风,吹破了油纸卷开了窗,几个人影藏在烛火明灭之间,身上都披着一层灰色纱衣。
“唐国国师是哪个?”
“自然是最厉害的那人。”
“额,哪个看起来厉害些?”
“……”
“不管了,分不出来,还是通通都杀了吧。”
庙内忽然响起一声轻哼,李长庚翻了个身,侧脸正好对着使着术法的那几人。
杀手沉默片刻,“先杀这个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