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七)
姜可乐2019-08-07 18:273,195

  糖葫芦上少了一粒,玉林有些不满,李长明说:“就一粒而已,莫要小气。”

  玉林小小的眉毛微皱着,冷笑道:“连小孩子的吃的你都抢。”

  李长明一噎,好像是有些过分了,捏了捏玉林的脸颊,保证道:“我将来还你一百串就是了。”

  玉林嫌弃地将李长明的手给推开,看着一身土里土气的李长明,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买得起吗?”

  猛遭嫌弃的李长明默默看了眼自己,再看看人家,沉默不语,突然一个人撞上了李长明,那人穿着圆领袍服,发髻微乱,脸色依稀见着惨败,就那样直直地从围观群众里撞了过去,也不道歉更不解释,引来不少谩骂声,然而那人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走着。

  “好臭啊。”

  “这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这样也好意思出门。”

  玉林略微多注意了一眼,见着李长庚出神,只当这个小道士路见不平欲要降妖,旋即不甚在意。李长明大大咧咧地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轻拍了拍,“想不想去玩?”

  玉林游历各地却很少与人同行,过往只有人贩子见他穿着华丽欲要蒙骗他,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被人邀请去玩,他面不改色,将肩膀上的手打了下去,随口应了声去。

  李长明吐了几粒山楂籽,也不嫌痛,轻笑着,顺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并行而走。

  那臭味委实难闻,因而也比较好认,一路跟着那人出了长安,到了一座野山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山道由阔至窄,穿过密林,倒是不算行了多久,就见着了一面石拱门立在空地之中。

  拱门简陋,好似随意的用几块石头拼凑,从外看向门内,是阴暗泛起雾气的林子,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进入,然而那个人浑身带臭的人直接跪在门前,磕了几个头,哆嗦着好似兴奋无比地从怀里抖出了些东西,“叮当”声音响起,等了一会,从门内涌出白雾,逐渐将其覆盖。

  远远看去,就仿佛那白雾生生吞吃了那人。

  当白雾散尽之后,原地早已不见人影,树叶被风吹着,发出清冽摩梭声,李长明和玉林在僻静之处看着这一幕,没有迟疑,同样走进那石拱门。

  和那人不一样的是,空中自然生起波澜,如同一脚踩在水面,两人直接进去,约莫几个刹那,眼前豁然开阔。如同坊市一般的场景,火光点点,将视线可及之处都照得透亮,有艳丽的姑娘娇笑轻语,有饮酒的书生高谈阔论,还有弹着马琴的琴师,卖着不知何物的贩主,靡靡之音,丝丝入骨,尽显热闹。

  “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如梦坊?”穿着素白长裙,眉间点着朱砂的侍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旁边,冰冷说道。

  如梦坊这三个字还真是第一次听过,出身小地方的李长明只能看了眼玉林,眼神好像在问,你来过没?玉林一脸嫌弃,并不回答,这等污浊之地哪里值得他纡尊降贵来上一次,他瞧上一眼都是这多年修来的福报。

  小玉林眼中的傲气没来由的让李长明想笑,骄傲的小娃娃总是让人觉得变扭又可爱,他自觉自己脾气和善,回了声那在旁等着的侍女如七,“是第一次。”

  如七说:“公子若是欲见美人,可以去花楼,若是想要玩上几局,可以入福安楼,若是想要食珍馐美味,可以去百味楼,但有所求,皆可在此找到。”她介绍了这如梦坊的大体结构,规矩无比,而她这样的皆是坊中侍女,每位客人初次来如梦坊都会有侍女接待以作向导,而这如梦坊的交易凭借也不是银钱,反倒五花八门,便是福运寿命等等都可以用作交易。

  如七引着两人逛着这如梦坊,来往的人倒是不少,看穿着打扮倒是五花八门,有如七在旁带路,李长明和玉林逛了一会。而最为显眼的还是在如梦坊中间的一七层高楼,名曰摘星楼,是如梦坊主所在之地,只有贵宾方才能够进去,贵宾的要求如七没有细说,但是想来他们两人也不像是贵宾。

  经过如七所说的花楼时,一个锦衣公子被人赶了出来,锦衣公子浑然不在意,而是从地上爬起来,就见着花楼匾额下的那个艳丽女子摇着一把团扇,柔声道:“杜公子,你和柳儿缘分已尽,还是莫要再来了。”

  杜修名哪里肯和柳儿分开,怕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算了,因而语气带哀,哭求道:“就让我和柳儿再见上一面吧,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那艳丽女子摇了摇团扇,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温柔无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包括心吗?”

  李长明记忆力还不算弱,认出那个锦衣公子就是白日在城内见过臭到不能接受的人,他原来是冲着如梦坊的花楼来的,看样子连衣服都换了件,问:“那人是这的常客?”如七冰冷的好似不是活人,回:“如梦坊非普通人可来,那位杜修名杜公子在花楼留宿了七日,一身上下可典当的东西都拿了出去,现下花楼自然是不收留的了,真要论起来,也就他那颗人心勉强能入云娘的眼。”

  这如梦坊背后东家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手段有些妖邪,不过以自己的实力倒也不会害怕,自恋过度的某人往往容易错估实力,他又问:“如七姑娘似乎不想我们进花楼。”

  “公子想多了。”如七冰冷答道。

  虽然如七介绍之时语气冷酷非常,但李长明听出她的潜台词便是让他们两人快走,这里很危险,李长明不置可否,没有再回。那锦衣公子愿意奉献出心来,芸娘勉强应了下来,她正准备进去就看见李长明和玉林,两个模样可人的小鲜肉,还是生客,看起来香甜可口。

  她遥遥地冲着李长明抛了个媚眼,李长明目光没有躲闪,笑着和玉林一同过去,如七眼底闪过一丝叹息,却也没有显露出来,只跟了过去陪在一旁。

  芸娘语气热切,直勾勾地盯着玉林,好俊的娃娃,“两位公子怎么称呼,看着像是生客,不如进去看一看歌舞?”玉林眉头微皱,李长明笑着挡住玉林,说道:“那就请带路。”

  花楼内中富丽,各种古玩字画花瓶盆景不要钱地放置在这,活脱脱一股暴发户的模样,当下是九人表演的飞天舞,在中间的展台上九位穿着暴露戴着珍珠面纱的姑娘正在共舞,迤逦妖娆,勾人不已。

  台下约莫有二三十位看客,分了七八张案桌,桌上摆着果盘美酒,一个个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姑娘,然而他们个个眼皮发紫,明显的被酒色掏空身子,精气失去过多导致的,可他们倒是不觉得疲惫,反倒卖力叫好,恨不得上台同那些姑娘一起舞上一舞。

  那个杜修名也在这群人当中,身旁坐着一位紫衣姑娘,样貌倒是上佳,正在劝杜修名喝酒。“就坐那吧。”李长明和玉林好似随意地坐在了杜修名那桌,如七站立一旁。

  杜修名一门心思都在柳儿那,谁知道李长明敲了敲桌子,笑着说:“杜公子,好巧啊。”

  被打扰好事的杜修名无名火起生起,暴躁地回了句你谁啊,我们认识?

  “上次在玄武大街上你我一见如故,杜兄你就忘记了?”

  杜修名看了眼李长明,眉头微皱,自语:“我什么时候品味这么低了,竟然会认识你这种穷道士了,难道是我忘记了?”

  玉林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尴尬的李长明,因为衣着而被嫌弃了好几次的李长明轻咳了声,解释了一通总算圆了过来,杜修名语气这才好了一分,“原来是李兄。”

  “杜兄近日便是在这?我说怎么去你家都找不着你,看来是享乐忘了时间,也忘了小弟了。”

  柳儿给他们各自斟了杯酒,杜修名越看越是喜爱,小声道:“辛苦你了。”

  柳儿浅笑道:“杜公子何须如此客气。”

  约莫过了一会,那柳儿被芸娘唤去准备歌舞,李长明这才说出来意,称可以带他出去,这儿有些不一般,不是是非之地,杜修名登时脸色一变,很是不满,都快把他当成阻挠自己和柳儿在一起的凶手。

  就像如七所说,他这样当无可当之人如梦坊一般是不让再进的,如梦坊主喜欢的是新鲜血液,但若是用一些奇珍异宝作为供奉,也能进入如梦坊,只不过就算进了也是浪费,没有了可换的东西,那五花八门的享受对着人来说也不过是光看不能用的东西罢了。

  来这的人大多已经失去了不少“东西”,李长明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白光,将这整个花楼看得分明,四周笼罩着各种污浊之气,那些客人身上都显示着厄运随时来临,一点清灵之气都几乎没有,就算是离开了此处只怕也要大病一场,并且寿命短上一截。

  更有些许不愿消失的灵魄,而在这花楼下方大概埋下了专门的法阵克制灵魄,肉眼之下繁华盛景,其实内中早已不堪。

  这如此,花楼之外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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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唐第一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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