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二十四)
姜可乐2019-08-28 09:063,950

  驱魔司照例派发任务,由七曜中的辰星曲非桐主持。

  姜不回和李长明领了一个排查太安巷失踪家禽的任务,原本以姜不回的境界和任务经验不应该是如此的,可七曜考量之后都同意了,也算是给李长明一点适应的时间。

  因为那夜的杰出表现,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那地阶阵器,也有许多世家豪门接触李长明,派了得力人来上门邀请做客,然而统统被东方无尽给挡了回去。

  他们驱魔司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抢走的,这倒也无形中给李长明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太安巷是都城的一条混居之所,多是胡人汉人混居,平日里聚集了许多小贩,热闹是热闹,就是也容易起一些摩擦,再加上这儿管制的不严,许多地痞无赖在这。

  两人穿着驱魔司的制服,行人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惊讶,毕竟这段时日到处都可以见到驱魔司的人巡逻,可都比谁都要来得勤快。

  他们翻查了这次任务的卷宗,报案的是太安巷内的陈钱宗夫妻俩以及附近几户邻居,他们发现家中养的鸡只剩下鸡毛,鸡圈留着血痕,担心是有妖魔作乱,所以将这事报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将这案子分给了驱魔司,再有七曜整理列为任务分派出去。

  到了目的地,敲门,陈钱宗夫妻都在家,见着姜不回和李长明喜出望外,姜不回上前又了解了一番情况,接着拿出法器,一方罗盘,驱魔司分发的制式法器,专门用于日常出任务时。

  姜不回拿着罗盘对着鸡圈,罗盘上的指针隐隐有动静,但是不大强烈,陈钱宗看到这情形,忙道:“姜大人,可是真的有妖怪作祟?”

  姜不回捏了捏下巴,思量道:“算是有吧,不过这妖气几不可查,想来也是黄鼠狼一类的精怪,顶多开 了点灵慧。”他将罗盘收起,让老两口歇着,晚上他们会想办法来抓妖。

  “那就好,那就好。”

  “多谢两位大人了。”

  姜不回摆摆手,和李长明艰难挣脱热情的小两口,出了门。

  阳光高照,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姜不回出了门这才叹气,说:“还好走得快,不然还真遭不住,也太热情了,长明,长明?长明!”

  李长明回神;“怎么了?”

  姜不回用手扫了扫他眼,看向四周,好奇道:“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在和你说话呢,现在时候还早,我看了看,约莫就是个不成器的小精怪,我们先去听个曲,等到晚上再过来看看就好。”

  李长明鼻子微动,他在陈钱宗的院内的确闻到了一股子狐狸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精纯的灵气,他噢了声,听见姜不回说听曲,心里登时动了动,接道:“再点上几碟上好的菜。”

  姜不回乐了,哪里来的小道观出来的吃货,一连应了三声好,哼了个调,负手迈了个六亲不认的步伐。

  长空辽阔,碧蓝如洗,不时有飞鸟横空点缀其间,白云舒展,浅淡至极。

  两人一同进入醉仙楼,点了壶醉凡尘,又加了醋芹,贵粉红、热金银夹花平截。酒楼人来人往,就这样一直呆到了簧夜。

  月上高楼,彩灯挂起,两人悄声进入太平巷,收敛好气息躲在陈钱宗的院内。

  鸡圈内还剩了几只做诱饵的小鸡,姜不回特地喂了小半滴星露给它们,几只鸡身上都散着一丁点不易察觉的灵气,用来引诱些精怪倒是够了。

  姜不回见李长明正襟危坐,心想他大概头一次捉妖,还有些新奇,笑道:“别紧张,就是个小精怪,鸡圈内已经藏了几张灵符,绰绰有余。”

  李长明心道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李长明喝了口水,拿出了一本书坐在这闲看,姜不回无聊地玩着自己做的百兽棋,这小妖怪耐性好像不错。一直到半夜,就在他们以为今夜等不来时,鸡圈发出了一点声音。

  窸窸窣窣的,很浅。

  陈钱宗夫妻俩一直没睡,听见这声对视了眼,没有点上烛火,披上衣,轻手轻脚地趴在房门内偷看。

  “妖怪来了?”

  “嘘,别说话,小心惊着那妖怪。”

  夫妻俩小心翼翼,盯着那边。

  鸡圈内,从茅草堆里钻出一个毛头,细长的身子,趁着月色可以看见是一张狐狸脸,眼睛狭长,还有些灵动,仿佛一个怯生生的女人对着一桌大餐垂涎欲滴。

  鸡圈内的三只小鸡感受到天敌的气息吓得慌忙逃窜,然而那浅灰色的狐狸脑袋吹出一口气来,就看见一点浅绿色的风将那三只鸡给迷晕。

  陈钱宗夫妻俩顿时大骇,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真,真的是狐狸精!”

  “我又不瞎!当然知道!”

  鸡圈的情形自然逃不过姜不回和李长明的视线,那只小狐狸吃了两只,打了个包嗝,接着将最后一只叼在口中准备照原路返回。

  姜不回透过门缝看见那边的场景准备掐诀抓住那只狐狸,李长明拦住了他,说:“等等,不要动手。”

  姜不回不解,那只小狐狸已经从鸡圈中的狗洞爬了出去,李长明这才说了句追。

  追什么?追哪去,不是就一只初开灵慧的小狐狸吗。

  姜不回从藏物囊中拿出一张飞毯,催动,飞毯落在空中,变大,姜不回跳了上去,“长明,上来,坐这追。”李长明也坐在上方,飞毯坐上几人绰绰有余,在姜不回的操控下跟着那只小狐狸跑。

  李长明总看见姜不回拿出这啊那的法器,虽然品阶不高但有时候还挺有趣的,就比如现在,飞毯自带匿形的功效,速度也不快,但好在还算舒服,用来赶路慢了一些但是用来追小动物还是方便的。

  他连修行都是近些日子才开始的,自然也没有正经炼器过,虽然也能做出一些法器来,但那算是另走一道,和这炼器还真没多大关系。

  李长明对这还挺感兴趣,趁着空闲,道:“不回,你下次也教教我炼器。”

  “好啊,很简单。”姜不回轻快应下。

  那小狐狸人一路兜兜转转,竟然趁着守卫不注意直接溜进了大雁塔。

  姜不回:“大雁塔?!”

  李长明回:“跟过去看看。”

  姜不回犹豫了会,而后道:“那好!”

  大雁塔是长安著名的佛塔,供奉着不少先贤高僧的舍利子,平日都有僧人看守,算是长安少见的佛门地方,夜晚禁止进入,这样贸贸然进去哪怕他们是驱魔司也不好解释。

  可是看那小狐狸轻车熟路的样子,只怕对这很熟悉,那么这事就可大可小了,佛家重地,和精怪之流。

  乘坐着飞毯想要靠着匿形的功能进入,顺利进入了大雁塔,塔内燃着灯,梵香散在空气中,让人心中不由一静,四面挂着佛画,也雕刻着经文。

  已经看不见小狐狸的踪迹了,姜不回用着罗盘,然而罗盘到了这竟然失常,一直乱转,看样子怕是受到了不同灵力的影响。

  有僧人持着油灯走来,不好再查下去,姜不回准备离开明天再来,结果就听见了一点叮咚的声音发出,余光瞥见了角落,露出了半条浅灰色带着棕色边的狐狸尾巴。

  李长明止住了姜不回动势,“跟过去瞧瞧。”

  在那名僧人过来之前两人到了那个墙角,噔噔的脚步声不断靠近。

  姜不回:“现在怎么办?”

  李长明用手抚上墙壁,轻声道:“闭眼。”

  “闭眼?!”

  李长明拎着姜不回的衣领,然后在姜不回的慌乱中猛地朝前撞了过去,没有想象中碰壁的声音,而是如同穿过了一层薄膜,跨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中。

  眼前是狭窄的阶梯,墙上挂着一盏盏油灯,但是大多快要熄灭了,余光仅仅能够照亮脚下一点点的空间。

  “你怎么能够进来,我都没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存在。”

  李长明指了指眼睛,“看出来的。”

  姜不回挠头,“我好歹也是通神境界,眼力没理由比你差啊。”

  “哎,等等我,我在前保护你,万一有妖怪!”

  李长明下了阶梯,到了一个大殿,姜不回紧跟在后方,他手上拿着颗夜明珠,散着毫光将整座大殿照亮,露出殿内的模样。

  殿内的制式不似当今时代的风格,四根雕刻着不同妖兽的柱子立在四方,墙上绘着画,粗犷的色彩和线条,描绘了妖兽出没,祸害人间,然后又明王下凡入世降妖。

  姜不回对佛家经典不熟,那些典故神话更是看得少,全靠李长明在旁解释:“这柱子上雕刻的应该是四大凶兽,饕餮、混沌、梼杌、穷奇……”

  最后,李长明想了想说。“这儿应该是古佛家镇压妖魔的地方。”

  “没听说过大雁塔里还有这个地方啊,难道是以前都藏起来了?但是我又能感觉到我们应该还在大雁塔内,莫非是古时候佛门天一境界修士开辟的小空间?”

  天一境界就已经能够自由开辟小空间了,但大多不大,且必须要有许多法宝灵根稳固空间,对于一些修士来说反倒得不偿失。

  他们端详了一会这空荡荡的大殿,又顺着路走过去,一直到尽头方才又有一点亮光。

  有声音从亮处传来。

  “没吃饱,怎么才一只鸡,而且还这么瘦,一点肉都没有。”

  啾啾啾——

  “外面抓得严只找到这一只小鸡,这样啊。”

  啾——

  那个女声狐疑道:“你怎么打嗝!”

  啾啾啾——

  饿嗝。

  那个女声愈发狐疑了,“真的只找到了一只鸡?谁在那?!”

  过道上的油灯随着这一声都亮了起来,姜不回和李长明哪里不知道被发现了,里边那人又道:“外来者,过来呀。”

  这声音一时之间千娇百媚,只听着就好像置身在花丛中,比那莺歌燕舞最擅长唱曲的姑娘都要更为勾人心魄,姜不回晕晕乎乎的,笑着,就要进去。

  李长明都来不及阻止,只能跟着进到了这间大殿中,这间大殿应该是偏殿,没有刚才的主殿大,在中间有高台,台上是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眉间有一点桃花瓣的印记,粉面含春,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皎洁而寂静。

  那人惊疑地看了眼李长明,这个练气期的小娃娃竟然不被自己的魅惑之术蛊惑。

  浅灰色小狐狸微微吓了吓,躲在那小姑娘身旁。

  “外来者,你们是谁?”

  她解除了姜不回身上的小术法,姜不回回过神来,已经不记得刚才那一会发生的事,警惕地看着高台上的人,右手扣住法器,随时准备出手。

  李长明声音清澈,回答道:“驱魔司公干,探查太安巷家禽被偷一案,”顿了顿,他看了眼那小狐狸,说:“今夜又有三只小鸡遭罪,追查到此。”

  小姑娘登时怒了,愤愤地看向旁边的小狐狸,凶道:“不是说只偷了一只小鸡吗!!!就留了一只给我?!”

  小狐狸特别委屈地默默趴着,接着恼怒地看向李长明,哪里来的讨厌鬼!怎么来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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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唐第一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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