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敬敬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于歌灵心情有些沉重,又有些释然。
看林少庭、林少薇也上前恭敬上香,于歌灵觉得,林婉蓉泉下有知的话,这些可以瞑目了。
“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黄华真气降,五脏结胎婴;幽魂生天堂,飞升朝上清;福慧无不遍,此食施众生。”
方丈念完这最后一句,迁坟仪式就算完成。
林暮宵也满是感怀,“辛苦大师了。”
“阿弥陀佛。”方丈当真是一个弥勒样,“林姑娘已经通往往生,林将军也可以安心了。”
怕于歌灵再跪下去把膝盖跪坏,林少薇去扶她,“灵儿起来吧,咱们日后时常来看望姑姑就是。”
“嗯。”于歌灵也不矫情,顺势就起来了,她也不是真正的,这个时代的于歌灵,认为自己做得已经够了。
猎猎风平,此间檀香已经燃完,几人回头看了一眼新坟,最终离开。
隔日朝上,皇帝陛下对此还颇有微词。
“林卿也太胡闹了,竟然去齐侯府示威,这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咱们朔雪臣子不和吗?”
千古奇冤莫须有,事实证明了,当皇帝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做什么他都可以把他归结到国家大事上来。
林暮宵低头谦恭,“齐侯贪昧,臣不过是去要回自己妹妹的东西,并未对齐侯做什么,臣并不觉得这是胡闹。”
“罢了罢了。”皇帝陛下还算识趣,“以后别再让人看你们两家的笑话就是。”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置喙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就在林暮宵说话的时候,他可是看见杨御史已经动脚了,要是他再说什么,那位大人又该出来上谏君王了。
自古最让皇帝头疼的,一个是功高震主的功臣,还有就是耿直认死理动不动就喜欢死谏的言官了。
林暮宵退回去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齐侯爷正准备着让京中百姓再乐呵一回呢。
就是他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妹妹都知道,齐侯爷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把东西还回来。
不过皇帝也没再抓着他不放了,转而问起墨王殿下其他事。
“老四啊,秋猎的事儿安排得怎么样了?”
还有几日就该启程了,皇帝陛下想起年轻时候西北望射天狼的雄姿,还是挺心急的。
迫切想要到围场一展自己的风采,证明自己还不老,所以那些天天吵着要他立太子的人就安分一些吧。
皇帝陛下觉得他还能再活五百年,完全不需要太子这种东西。
墨王殿下也没让他失望,“父皇放心吧,日子到了便可启程,绝不会出什么意外。”
有意外也是到了以后再出。
上次林少庭说有人在围场安排了刺客,这些天他们追查下去,竟然发现那些人竟然不是一伙儿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伙是离王殿下安排的,另一伙太过神秘,他们也还在暗中排查。
然后秋猎前两天,于歌灵给齐侯爷的十日之期也就到了。
齐侯爷经过多日的操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到林家的时候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
于歌灵懒散的歪在椅子里,问夏芝心,“我跟舅母要的账房,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夏芝心嗔怪,“到了到了,你这孩子就是喜欢操心,这些事告诉舅母来办不就成了。”只是她眼里的心疼也是不容错辩的。
她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姑娘,本只该读读书弹弹琴,无聊了就邀上三五好友去游玩,哪有人是像于歌灵一样需要呕心沥血步步筹谋的。
可是那人自己偏偏还满不在乎,就喜欢装出万事大吉的样子让他们这些长辈安心。
果然于歌灵只是笑嘻嘻的,“哎呀,舅舅好不容易回来了,舅母自然要陪舅舅的嘛,我哪里好意思拿这些小事麻烦舅母。”
闪着真诚的大眼睛表示,让舅母帮她找一个账房,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你呀你呀,这没正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大概是跟苏扬吧,再认识的这么多人里面,就锦衣侯爷最为放浪形骸了。
正说笑呢,齐侯爷就进来了,屋里的人立马都变回冷漠脸。
于南成也不自讨没趣,都不客套一下直接说事儿。
指指外面满院子的东西,“那些是林婉蓉当年的嫁妆。”再掏出账簿地契房契什么的,“这些是林婉蓉陪嫁的庄子店铺,和近年来的收益。”
“锦月、锦心,带着人去盘查一下东西够不够。”于歌灵都不拿正眼瞧齐侯爷,吩咐完锦月他们也不接东西,让锦兰接过,放在侧边的桌子上,朝下夏芝心打了个眼色。
夏芝心收到信息,身后的丫鬟就带了账房先生过来了。
“去帮小姐看看这些账对不对。”喝了口茶指着一处椅子,“齐侯爷也请做吧。”
这么多东西清点下来,少说也得话费大半日的功夫。
查账更是繁琐,如果有问题,就是花费几日也不奇怪。
但是如此的话,齐侯爷也就只能暂时在侯府借住些许日子了。
于南成倒是很自信,他和家中三十多为账房努力出来的结果,就不怕林家查出什么。
于歌灵早就料到了这些黑心肝的自然不会乖乖的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也早有准备。
“锦明,把我从户部那儿借来的账簿给先生,让他对照着盘查要快一些。”
户部虽然没有各商户收支的备录,但是有他们缴税的账簿记录呀,对照着一看,就知道于南成拿过来的账单是不是真的了。
只是齐侯爷好像没有想到这一成,并没有去户部大点关节,就自己在府里闷头苦干来着。
这会儿已经没了刚进来时候的云淡风轻,额头上隐隐青筋暴露,“户部的记录,岂是一个账房能看的!”
“我能借出来,自然先生就能看。”于歌灵拿着一把苏造的织金团扇慢慢摇,“齐侯爷也不要太紧张,不然我们只会认为你是在心虚,就要更加细细盘查了。”
齐侯爷义正言辞,“本侯只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