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荆棘之地7
潘思瑶2019-08-20 12:062,621

  两个多月前。法国东南部,霞慕尼小镇前的勃朗峰,阿尔卑斯山脉的最高峰。

  在一次外景中,拍摄记录山对面的一次小雪崩。

  沉和还有其他团队成员,正抓拍得入神,哪知山对面的雪崩,震感比预计得更为强烈,也触发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从山体上跌落下来时,其他团队几名成员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而尖锐的乱石,几乎快要将沉和的左腿刺穿时,他怀里的相机,却依旧被保护的完好无损。

  原本计划这次拍摄完成,就回国的沉和。

  不得不在国外进行了几次小手术,Setlla一直在身边陪伴并照料着。

  还有最后半年多,琪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沉和等腿伤疗养了一段时间后,伤势刚一好转,就匆忙回了国。

  琪年在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基本都是一言不发。

  整个晚餐的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尴尬。

  哪怕她面对沉和的关心问询,也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几句。

  Setlla时不时给沉和夹菜,有几次也热情地夹到了琪年碗里。

  在礼貌客气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她全部把菜拨弄到了一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以至于最后碗里还留下了大半。

  这天晚上,琪年很早就把自己关回房间,锁上房门,蒙头什么也不想地睡了一觉。

  房间里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半。她醒来后仍觉得浑身疲惫,口渴异常。

  借着窗户外面的余光,她光脚走到了客厅,在黑暗中摸索着,也没有开灯。

  她打开冰箱,铺面而来的阵阵凉气,让仅存的睡意,消失得荡然无存。

  用力拧开一大瓶冰冷的矿泉水,猛灌几口后,顺势坐在了地板上。

  此时此刻,沉和房间的门紧锁着。

  琪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客厅里留下了淡淡的陌生香水味。

  她感受着某种发自内心的难过。

  不再是之前在沉和身上,能够闻到的,她所熟知的那种香味。

  这种陌生的气味,让她感到有些惶恐。

  或者说,更像一种刻骨铭心的孤独。

  周六上午,琪年和Setlla一大早陪伴着沉和来医院复查。

  听了医生的诊断,伤口整体的恢复情况都很不错,基本已无大碍,剩下的只需要安心静养。

  这也让沉和着实松了口气,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喜悦。

  Setlla一路细心地搀扶着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甚至在离开医院的时候,极其自然地弯下身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为他擦去鞋子上沾染的脏物。

  反倒是沉和,一直有些不好意思。

  琪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尽管心里有些五味陈杂,却似乎对这个叫做Setlla的女人,少了几丝敌意。

  坐在车里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摇下车窗,把手伸向窗外,感受着指缝间呼啸而过的风,一如既往地,无法抓住。

  心里似乎积攒了很多,却又无处可说的话。

  但凡开始用力想念一些东西,总是能即刻崩溃掉。

  可她不想总做个脆弱的人。

  在家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收到衍说发来的短信,再次邀请自己,下午和大家一起去画室里玩。

  琪年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答应了。

  突然间多出一个人的家,让她觉得极度不适应,与沉和的交流也出现了一些阻碍与距离。

  出门后,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一点。没走多远,就下起了小雨。

  步行至离家最近的蛋糕店,她买了一块黑森林,站在店门口,狼吞虎咽地吃掉。

  这是黎安曾经最爱吃的蛋糕,记得黎安说过。甜味,能够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

  可吃到最后,她还是尝到了嘴角不断涌入的苦涩。

  琪年并没有打伞,却径直走入了雨中。

  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中,有一段琪年最为喜爱的话。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但自己,就连最后那份仅有的光亮,也快要失去了吧。

  雨越下越大,当琪年浑身几乎都被雨淋湿,颇为狼狈地出现在衍说的画室里。已经到了些时候的优茗和莫曼,明显也被吃了一惊。

  衍说赶紧找来了自己留在画室里的干净外套,又泡了杯热茶给琪年端来。

  “笨蛋……外面这么大的雨,你都没带伞嘛……”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

  琪年有些心虚地反驳着,总不能说自己淋了场雨,心情反而变得爽朗了些。

  衍说的画室,布置的虽然很简洁。

  在有限的空间内,一幅幅画作排列得比较密集。一眼望过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色调。

  或是在极度艳丽绚烂的色泽里,四处弥漫出无望的生机。

  又或是在异常压抑黑灰密布的暗调中,生出一缕光明之意。

  低沉与澎湃。

  高昂与萧瑟。

  浓烈与阔绰。

  就在衍说笔下的线条与色彩中,那样极端,却又巧妙地融合了。

  琪年突然想起了衍说曾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的世界里……有没有什么可以代替太阳……”

  优茗与莫曼看到这些画作后,也是接连不住地惊叹,甚至拿出手机开始各种角度拍摄。

  “你们随意走动吧……我先继续画画了……这幅作品对我来说,很重要……”

  衍说全身心认真地投入到未完成的画作中。

  莫曼和琪年在画室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音乐有关的话题。

  而经过沉和身边的优茗,扫了一眼他已经完成一半的画作,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琪年有些困地窝在画室的沙发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身上正披着莫曼的外套。

  “你都不来看一眼……我正在画的作品…… ”

  衍说给刚醒过来的琪年,递上一颗球形巧克力,一脸认真地问。

  “天才画家的作品……我可理解不了……”

  琪年熟练地剥开球形巧克力,丢进嘴里。打趣地调侃到。

  明明对她来说,看着衍说的每一幅画作,鲜活的就像一部正在播放着的小电影,有着激烈的碰撞,扭曲的情绪。

  琪年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画笔在哪里做了稍微长久停顿,是为了用来缓解,那种快要让人窒息的呼吸感。

  “衍说……你的内心里,快乐和爱都太过于稀有了,甚至只剩下一丝希望……”

  她望着衍说,强忍住自己内心也随之扩大的悲伤感。

  “所以……你能看透的原因……是因为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吧……”

  衍说的脸色,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苍白,眉头紧锁着,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视着。

  直到莫曼和优茗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从画室外走了进来。

  “琪年……你……去……看看……那……幅画……”

  他有些艰难地,按着胸口,更加大口大口地用力地呼吸着,却好像很难再呼入一丝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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