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吴庸偏头与少平耳语一番。
后者微微蹙眉,担忧道:“您一人在此处,怕有不妥。”
“放心。”吴庸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小官,淡笑道:“会有人保护我的安全的。”
话落,小官连忙接话:“是是是,月牙镇治安极好,有我再一旁候着,大人在月牙镇定然不会出意外。”
听到这话,少平眉头虽依旧皱着,语气却已经松了许多:“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衙门一趟,最多明日下午,便能来接大人。”
“好。”吴庸摇头失笑:“路上小心。”
事情商议定了,少平不再犹豫,行了个礼后匆匆离开。
很快,马蹄声从外面响起,传入温溪的耳中。
解决好县衙的事后,吴庸神态显然松快了许多,见温溪仍旧在旁边等候,他想了想道:“小夫人,这几日我会一直住在对面的曹氏客栈,若小夫人决定好了,只管差人来告知一声。”
说完后,吴庸顿了顿,道:“若是可以,还请小夫人尽量快些安排,我不能在月牙镇久留。”
少平已经揭开了谜底,
提到了衙门。
所以关于吴庸的身份,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特别是小官的态度。
然而温溪并不觉得惊讶,仿佛早有预料似的,听到吴庸的话后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耽搁时间,若是启明书院没问题,明日一早,咱们就能去温家村看个究竟。”
这关乎北国千百万的百姓,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
每耽搁一天,饿死的人就越多。
闻言,吴庸彻底放下心来。
不知为何,虽然与温溪相交不深,但他似乎已很是了解她。
她的眼睛极为明亮,不自觉便会让人心底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吴庸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且愿意多耽搁一天的时间。
而温溪也如她话中所言,将店铺的事情移交给秦大嫂等人后,自己急匆匆的到书院去寻人了。
见到她来,恰巧下课休息的宁致远微微愕然,却很快反应过来,声音略急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溪眨了眨眼,神奇的明白了宁致远的意思。
他在担心她。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是这幅反应,但温溪也没有多想,随之把今天的事与他说了个清楚,却没有提起关于自己说的那句‘敬重大人,尊敬夫君’的话。
“所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休息一天?”
宁致远轻轻摸了摸温溪的头,温和道:“你别急,待会儿我去与书院负责的老夫子说一说。”
说罢,宁致远再安抚的亲了亲温溪的额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耽搁你日行一善的。”
闻言,温溪彻底放松起来,却是毫不客气的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张狂大胆的在他唇边用力的亲了亲。
只听到‘啵’的一声,宁致远的耳尖微红,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见状,‘报复’成功了的温溪心情不错松开他的衣领,随后摆了摆手,抛了个四不像的媚眼后,笑眯眯的道:“那么,夫君可要给力点啊。”
宁致远抿了抿唇,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警告:“别浪。”
“我没有。”温溪大呼冤枉,无辜的道:“我月事来了。”
“今天才发现的。”
宁致远:“……”
所以这人,当真是给了两分颜色就开染坊。
正正经经的瞧了眼温溪,仿佛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中深意,淡淡的道:“多喝热水。”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温溪。
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都有一个通病。
大姨妈来了,多喝热水。
直男无疑。
趁着休息的时辰,宁致远众位夫子的‘办公室’内与其余夫子告假。
得知他有要事,夫子们当然不会阻止,笑眯眯的放他离去。
于是这一天,温溪自不用等着时辰来接人,干脆直接在书院乖乖的等待,等到天色渐黑时,两人一同回了店铺。
路上时分,宁致远与温溪两人慢慢交谈。
在书院中等待的这一段时间内,因为身子不舒服,温溪小睡了一会儿。
在这期间,宁致远已从黄山的口中听说了今日温溪与吴庸在店铺里的谈话内容。
当听了某一句话以及知晓温溪的担忧后,宁致远的嘴角不可遏制的高高翘了起来。
而后,打趣温溪道:“我却不知道,原来娘子如此看重为夫。”
温溪走在一边,不动声色的戳了戳他的手臂,却不疑惑宁致远为何会知晓那些话,冷哼道:“我以为你很清楚,我要是不看重你,能与你交换婚帖?”
“那吴庸应当是昙县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我知道。”温溪点点头:“我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身份不凡。”
“从何处看出来的?”
“气质。”温溪解释道:“无论处境如何,一个人的气质却是在长远的时间内形成的,轻易无法改变。”
气质这个东西不好说。
但若是将一个土生土长的泥腿子和一个生长在高门大户的少爷放在一起,哪怕穿着同样的衣服,她依旧能一眼看出谁是少爷谁是泥腿子。
这便是气质不同带来的结果。
明明温溪没有解释清楚,宁致远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那当初,夫人是怎么看为夫的?”
当初?
他刚被救回家的那段时间?
温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该怎么看你?”
闻言,宁致远矜持的道:“为夫觉得,以我的气质,绝不会输给吴庸。”
听了这话,温溪讶异的看向他,故意道:“看不出夫君竟如此自信,都敢与新知县相比了。”
见温溪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宁致远嘴角一抽,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所谓的温润风范即时被抛之脑后。
见状,温溪轻笑一声,终于把话题扯回正轨,慢悠悠的道:“当初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人物。”
而她性子一向懒散,对于不该有或凭空而降的麻烦人物,基本上都是敬而远之,敬谢不敏……
所以当宁致远稍稍恢复了后,她才会特意找上门,与他啰哩巴嗦了一大堆,为的就是尽量减少麻烦的存在。
显然,宁致远也想起了当初的事,似不经意的道:“说起来,在昏迷期间,我倒是听见了句极有意思的话,有人想要我以身相许。”
“……”温溪默了默,狐疑的看了眼宁致远:“你那时候真不是在装晕?”
宁致远顿了顿,也不瞒她:“之前是真晕,但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恰好醒了。”
“……”温溪可疑的道:“有这么巧的?”
“自然。”宁致远道:“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我没有理由欺骗你。”
闻言,温溪勉强被说服,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自己的坏运气。
好不容易打了句嘴炮,结果就被人听了个正着……
怎么说呢,心情好复杂。
毕竟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会在之后不久成真。
温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微自己辩驳:“我那时候,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真打算让你以身相许报恩的。”
宁致远长叹一声:“我知道,因为当你说出那句话时,你的嫂嫂,开口否定了。”
就是因为他的腿。
温溪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道:“也是你的嫂嫂。”
“是。”宁致远失笑:“是我们的嫂嫂。”
听到宁致远改口,温溪满意点头,不再多言。
回家的路上,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就已经关门了,一股微凉的风从两人身上拂过,带来一阵清爽。
也许是因为今日耽搁的太久,下学的时间略晚,一路上都笼罩在淡淡的黑夜中,唯有温家甜品铺外挂着两盏耀眼的红灯笼。
远远的看去,便能一眼瞧见温家甜品铺的牌匾。
极为显眼。
望着远处的红灯笼,宁致远忽而道:“我一直都想不清楚,我的腿于你而言,当真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温溪回答的毫不犹豫:“就算有,也只有对你的心疼。”
“毕竟,我看上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腿。”
她是只颜值狗。
但也不可否认,对于两个人该不该在一起,她更看重的是两个人的感觉。
若是感觉对了,那就成了。
若是感觉不对,便是那人身体健全,也不能成。
见宁致远神色有异,温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我想,就算不是我,在你原来的地方,也有许多小姑娘心悦于你,愿意当你的妻子。”
宁致远冷哼一声,撇嘴无奈道:“那不一样,她们看中的不是我的人。”
“那她们看中的是什么?”
“是我的家产。”宁致远顿了顿,轻飘飘的道:“你信不信,其实,我身缠万贯。”
温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