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阔气。
哪怕柳三是柳家嫡出三子,也不敢眼也不眨地撒下去五千两。
良久,半响内陷入一片寂静。
柳三的神情几度变化,终是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你此言可当真?”
“自然。”温溪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我身单力薄,自然不敢满口谎言,以此事当众挑衅三爷。”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语调也一如既往的从容,柳三忽而一笑:“既然公子有如此大的诚意,我自然不能辜负,不知该如何唤公子?”
“鄙姓温。”
仿佛已能看见那五千两落入囊中,柳三笑得十分畅快,连额头上的伤也不觉得如何疼痛了:“温公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保证不会有半分纰漏。”
一间铺子罢了,他名下可有许多处于好地段的铺子,随随便便拿出一件废弃的也不是不行,还能换取五千两银子,实乃大赚。
作为生意人,柳三自然不会放着利钱不赚。
见他应下此事,温溪唇边的笑意更浓郁了两分。
然而话音一转,她又提到了其他的事儿:“三爷,话也说到此处,我这还有一件事希望三爷能够出手相帮,还请三爷勿怪我厚颜相求。”
柳三挑了挑眉,笑得很是怪异:“温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到了眼下,你不会还是想英雄救美吧?”
“三爷误会了,不过我倒真是想向三也讨几个人。”
柳三问道:“哦?能让温公子开口的,不知是何等佳人?”
“佳人倒谈不上,只是长得比普通人漂亮两分罢了。”温溪抿唇一笑,从容不迫道:“刚刚在此间暂歇,前来伺候的四个姑娘倒是极合我的心意,若是三爷不介意,不知能否将这四人卖给我?我必然出价公道,不让三爷吃亏。”
柳三想了想:“哪四个?”
“书书、陈绵绵、琴萝、文涵。”
听到这几个人名字,除了琴萝较为熟悉之外,其余三人异常陌生,柳三朝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把老鸨叫来,爷有话要问她。”
得令之后,小厮立即去唤。
不多时,老鸨便拖着沉重的身躯,气也不敢喘的来到此处,陪着笑问道:“三爷唤奴前来所为何事?”
柳三不耐烦的问道:“书书、陈绵绵、文涵这三个姑娘,是楼中的几等姑娘?”
花楼里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的。
花魁是一等,稍逊色花魁的是二等,有十个以上常客的是三等,余下的便不分等级,统称杂人。
仔细思索一番,老鸨心思动的飞快,小心翼翼的道:“这三个,还没上等级,可……”
听罢,柳三已没心思听接下来的话,摆了摆手不耐的打断了老鸨:“既然是没上等级的姑娘,处理起来也简单,你去将这三人的卖身契准备好,届时交给温公子。”
听闻此话,老鸨急了,打杀一两个楼中的姑娘也就算了,这还要白白的送出去三个?
不待她反驳,柳三已皱紧了眉头,沉声问道:“怎么,我连这点主都不能做了?”
“当然不是,花楼中自然是三爷说了算。”老鸨不敢反驳,苦哈哈的应下。
这时,温溪不紧不慢的提醒道:“三爷,莫要忘了还有琴萝,这姑娘勉强还算机灵,我是要买回去给我兄长‘晓事’的。”
此话一出,柳三沉思一番,再道:“琴萝的去留,我倒还做的了主,就是太麻烦了……”
话说到此处,柳三瞥了一眼温溪,思及那五千两白银,终是松了口:“罢了罢了,既然温公子都如此说了,我自然要卖温公子一个面子。”
说罢,柳三再吩咐道:“去将琴萝叫来。”
很快,琴萝被唤了上来。
当得知眼前的公子打算为自己赎身时,琴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跪下,只听得扑通一声,待温溪仔细看去,眼前人已泪流满面。
“还请公子大发慈悲,将我妹妹一同买了去吧,或者是将我留下,买我妹妹?公子放心,我妹妹琴艺极好,却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此话一出,不待柳三表达不满,温溪已摇头‘啧’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琴萝姑娘,我为你赎身是看得起你,至于你妹妹,关我何事?”
说罢,温溪又慢吞吞的道:“更别说她还是三爷的女人,我这人从不夺人之好,琴萝姑娘要是不愿意随我离去,我自不会强求。”
听了这话,琴萝着急不已:“这花楼里有一半的姑娘是三爷的女人,就请温公子大发慈悲,我愿意将自己贱卖,当牛做马的伺候公子一辈子。”
说罢,琴萝已然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时,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温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面对柳三狐疑的视线,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头:“三爷,我这人心软,又好不容易碰到个合心意的人儿,美人落泪,着实让人心生恻隐,不知三爷可否愿意割爱?”
五千两白银在向他招手,柳三权衡许久,而后松口:“罢了,三爷我不跟贱人计较,看在温公子的面儿上,这事我允了。”
旁边,老鸨的笑容已经很是勉强。
眼瞧着手中的姑娘一个被一个地送了出去,他却毫无办法,这种感觉无异于抓心挠肺,让她心疼的脸色都变了。
得此承诺,温溪举杯敬酒:“三爷大方,既然如此,我便三日后再来此处,感谢三爷相助。”
柳三被奉承的脸上的肥肉都挤做一团:“好说,好说。”
……
片刻后,温溪离开花楼,她选的那些姑娘一个也没有跟上。
她已与花楼中的人做好约定,三日后再来银货两讫。
外面的天色已晚,唯有街边的灯笼照亮了点点前行的路,温溪走入九曲巷,在心底询问系统:“可有人跟踪我?”
系统答道:“有,但是他们没有跟进来。”
不待问询为何,就见九曲巷的深处,涌出一列巡夜的官兵。
见状,温溪立即明白,忍不住轻笑一声,继续慢悠悠的往前面走。
是她忘了,九曲巷里面是昙城的府衙,身后那些小人鬼祟不已,又怎么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待回到宅中,只听得‘吱呀’一声,等了许久赵瑾瑜从里面将人打开。
见到这人,温溪愣了愣,随后恢复正常,笑着问道:“兄长为何还不休息?”
“你未回来,我不放心。”
将人迎进来后,赵瑾瑜立即闻到温溪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再见她一身男装打扮,心下已有了计较,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你……去花楼了?”
温溪颔首:“昙城果真如传言一般繁华,花楼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此行。”
赵瑾瑜沉默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
顿了片刻后,在回自己的小院时,终是多嘴道:“花楼人员复杂,夫人日后还是尽量少去为好。”
“兄长放心,我有分寸。”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赵瑾瑜自然不能再劝,他本身就明白,眼前人似乎没多大的耐心,若是再劝下去,只怕就要讨人厌了。
想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温溪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三日后,又到了花楼来。
柳三早已在此等候。
除了一张店铺的房契地契之外,还有五个花楼姑娘的卖身契。
见到她来,柳三笑着赞叹道:“温公子果然守信。”
温溪随之一笑:“劳烦三爷费心了。”
柳三指着眼前的东西,还有旁边的人:“房契地契卖身契家在一起,共一千五百两,再加上温公子应下的,一共六千五百两。”
温溪很蛋疼。
回想曾经,她买了二十多人,所需都未达此等花费的百分之一……
然而现在,这物价人价,上涨的她无能为力。
想是如此想,温溪面上却未露出丝毫不舍,从长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恭谨的放在桌面上,推到柳三的面前。
“三爷点点数,刚好六千五百两。”
柳三挑眉,一边示意小厮点数,一边问道:“温公子就不检查检查,看看这些契约是真是假?”
“我相信三爷的为人。”温溪缓缓一笑,并不介怀:“也相信柳家的家风,既然是做生意,自然要以诚信为主。”
听到这话,柳三发自内心的高兴:“温公子说话真是好听,倒是我心生狭隘了,从此以后,若是汪公子在昙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大可报上我柳三的名号,温公子,我柳三罩了。”
“如此,就多谢三爷的厚爱。”
两人并未交谈多久,柳三急着花天酒地,温溪倒是不无所谓,带着身后提着小包裹的五个姑娘离开。
趁着天色还未黑,温溪将这无人待到了昙城中的医馆。
“你们若是有什么不舒坦,只管与大夫言说,有病咱治病,无病也求个心安。”
听罢,几人无可奈何,只好相携而去。
一个半时辰后,医馆内的大夫道:“这四位姑娘倒是身体康健,只是身上的疤痕可能要再将养将养,至于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