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老太太的犀利言语,温溪的嘴角抽了又抽,不知该做何反应,面对这样一个家底丰厚的,且是被硬塞过来的义兄,她实在是有种做梦的虚幻感。
谁曾想到,她不过是为了完成系统给出的指标,每日扶着李老太太从街头走到街角,用半个时辰陪伴,结果就收获到了这么丰厚的报酬?
听了自家祖母的话,再一看温溪难以言喻的神情,李慎自觉异常尴尬,所幸他早就习惯了老太太的不着调,很快调整好心态,朝着温溪温温一笑。
“义弟,祖母说的是,之后你若是遇上了麻烦,只管来找为兄,只要是好事,为兄必定毫无二话的出手帮衬。”
温溪顿了顿,真心实意的向眼前的二位道歉:“多谢义兄,多谢老夫人。”
听到她的称呼,李老夫人很不满意的撇了撇嘴:“既然已经和我这孙子拜了把子,怎么还这么客气,叫什么老夫人啊,该改口叫我祖母了。”
于是,温溪顺从的改了口,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个奶奶的事实。
“祖母。”
“诶。”李老夫人笑眯眯的应下,亲热的将人拉到里屋,然后伸手捏了捏温溪的脸庞:“这小嘴可真甜,既然都唤我祖母了,我自然也不能让你吃亏,你且先等一等,祖母这就去给你拿见面礼。”
说罢,老太太不顾温溪的阻拦,兴致勃勃地回了卧室,好一阵捣鼓。
见温溪做派僵硬,仿佛尴尬的连手脚往哪里放都不知晓,李慎出言安慰她:“你不必在意,祖母从年轻时便是这个性子,只要得了祖母的喜欢,必定会可劲的宠,我那妹妹就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温溪:“……”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从这义兄的语气中听出了两分警告的意味。
仿佛是在提醒她,千万不要因为老太太的宠爱而得意忘形,而后再生出利用老太太的慈爱之心。
温溪沉默了。
片刻后,就在李慎以为她不会做出回应,或者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时,就听得温溪从容的道:“义兄放心,祖母于我而言就是个和蔼的长辈,我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分寸。”
利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温溪暂时还做不出来,就如刚才所言,她有自己的骄傲。
两人刚刚说了一句话,李老夫人便兴冲冲的从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很好看的锦盒,献宝似的在温溪面前打开。
“这块羊脂玉是你祖父生前较为喜欢的,我就了许久,我觉得它最适合你,你快瞧瞧喜不喜欢。”
羊脂玉?
这见面礼未免有些过于丰厚。
温溪迟疑道:“既然是祖父以前喜欢的祖母还是自个留着吧。”
“留着也无用。”李老夫人乐不可支:“你别以为老婆子我留着这块玉佩是为了睹物思人,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送罢了。”
温溪:“……”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推辞,倒是显得她太过扭捏。
想到这儿,温溪扬起一抹笑,坦然的将东西收了起来:“如此,就多谢祖母厚赠了。”
玉佩落到手中的瞬间,温润的触感让温溪心底微微讶然。
果然是上好的玉质,玉佩上还雕着貔貅的图案。
为了表明自己的喜爱,当即,温溪便将这块玉佩拴到了空落落的腰间。
与此同时,她道:“我家中还有几块好布料,极为柔软,颜色也正与祖母相配,明日我便拿来送予祖母。”
要说温溪什么最多,那大概就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布匹了。
其中包含了软烟罗、云锦、素纱、花罗,两次赏赐加起来有两百匹。
离开时,温溪各挑了几匹放入系统。
如今看来,这等御赐之物,倒是极为合适拿来送人。
李老夫人笑着应下,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要知道,她富贵了一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会在乎几匹布?
将人留下吃了一顿饭,李老夫人便依依不舍的放温溪离开。
见了老夫人站在门边看那远去的身影,李慎搀扶着老太太的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倘若祖母真的如此喜欢她,不如将小妹嫁给她算了,如此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李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
此话一出,李慎心中的警铃立即被拉响。
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又怎么可能将这种事情当真?
要知道,他就那么一个妹妹,平常都是如珠似宝的疼着,又怎可能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嫁给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就算那人很得老太太的宠爱也不行。
想罢,李慎颇为苦恼,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让老太太打消这个想法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老太太颇为遗憾的声音。
“可惜了,这孩子虽好,但家中早早就定下了亲事,还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妹,我怎能去拆散人家一对有情的鸳鸯?”
李慎微微一怔:“有婚约了?”
“是啊。”李老夫人扼腕的道:“我刚跟他提了提这事,她就告诉我了。”
相比老夫人的意不平,李慎则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
有婚约在身就好,这样一来,他也不必苦恼该如何在不伤老夫人的面子下,将那人拒之门外了。
祖孙二人回了宅院,李慎轻声问道:“祖母打算何时离开昙城,与我一同与爹娘团聚?”
闻言,李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不用打歪主意了,老婆子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开昙城的,你想回来看我便回来看我,若是不回来,我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
翌日一早,温溪便来到了李府做客。
她手中当真抱着一匹布。
李老夫人没来得及把人扣下吃顿早饭,就见那人把布留下后又风风火火的离开:“祖母,我还有事儿要忙,下午再来拜访。”
见状,李老夫人哭笑不得,只得摇摇头随她去。
半个时辰后,李慎才从卧室中出来。
回到昙城,他几乎是无事一身轻,自然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见老夫人手中抱着一匹布,李慎随口问道:“祖母一大早逛布庄去了?”
“这时候布庄还未开门。”老夫人摸了摸布的材质,脸上都乐开了花:“这是小温送来的。”
“哦?”李慎不由多看了两眼。
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布匹。
可谁曾想到,这一看,他就没能移开眼光,甚至忍不住皱着眉头上手摸了摸再翻了翻,手中的触感令他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见状,李老夫人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了,这布有问题?”
李慎凝重的点了点头:“有。”
本来是开玩笑的李老夫人被吓了一大跳:“什么问题?”
“太贵重了。”李慎看着李老夫人:“您可知这是什么布?”
“什么布?”
见老太太一脸茫然,李慎加重了语气:“这是云锦,有寸锦寸金之称,一般是……御赐之物。”
听到‘御赐’二字,李老夫人惊讶的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道:“皇帝陛下赏的?!”
“不一定是皇帝赏的,但一定与皇室有关。”李慎眼神复杂:“云锦是皇室垄断之物。”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温溪手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了。
李慎道:“这匹布虽比不上昨日那块玉佩贵重,可也相差无几了。”
李老夫人:“……”
怎么办,在外面随便认了个孙子,结果这孙子似乎不是普通人啊。
李慎:“……”
本以为日后会多一个拖后腿的没有血脉关系的兄弟,结果这兄弟似乎混得比他还好?
这让人情何以堪?
打脸,实在太打脸了。
因为被皇室两个字刺激过重,祖孙二人难得的沉默了下去,一整日都浑浑噩噩的。
直到温溪忙完了铺子里和庄子里的事情,像往常一般来宅中领李老夫人出去逛街,才发现这两人的不对劲。
温溪摸了摸鼻头,在他们过亮的注视下,颇为不适应的腼腆一笑:“祖母与义兄为何如此看着我,这是怎么了?”
李慎沉痛的摇了摇头。
李老夫人倒不觉得这事儿有多难以接受,兴匆匆的站起来挽着温溪的胳膊:“走走走,咱们不管他,出去逛街去。”
说罢,便扯着温溪出门。
沉默了大半天的李慎头疼的跟了上去。
从前是他没在家中,所以才会对祖母多有忽视,如今既然回来了,总不能再待在家里当个摆设,到头来连个外人都比不上。
一路上,面对街上与温溪打招呼的熟人,李老夫人兴致极好的朝他们介绍。
“哎呦,小温是我的孙子,我就知道她是个好孩子。”
与李老夫人同龄的老人家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孙子,我怎么不知道?”
“昨儿多的。”李老夫人毫不避讳,直言而道:“我们认了个干亲,她是叫我祖母的。”
“那你可真有夫妻。”另一老人家羡慕的道:“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温公子是个善人,你能有这么个孙子,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