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心虚的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郑老夫人眯了眯眼,声音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冷意:“看来这几年来在京都,你没少去那花街柳巷快活潇洒。”
“冤枉啊祖母。”
面对郑惠蓉,郑千帆还敢耍耍嘴皮子,毕竟再怎么样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哪怕闹的再厉害,最后也一笑置之,吵过不记仇的。
然而眼前的老人家不一样,若是在祖母心中留下一个不务正业、贪花好色的印象,他这辈子都别想把这帽子摘下来了。
想到这儿,郑千帆连忙解释:“祖母,我就去了两回歌坊,还是玩伴们做生辰的时候去的,而且我去了就是单纯的听听曲儿,瞧瞧舞,绝未做逾越之事。”
郑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眼中的审视越发浓郁,见他眼神真诚,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心虚与忐忑,郑老夫人的神情这才缓缓恢复如常,算是相信了他的解释。
‘嗯’了一声后道:“以后那样的地方还是少去,传出去也不好听,你毕竟是郑王的儿子,你即便不能给你父亲添加助力,也别给你父亲惹麻烦了。”
“……是。”郑千帆知道自个儿有点废物,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给家里找麻烦。
他语气变得恹恹的,很是没有精气神。
“千帆知道了。”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头顶有一个全能的兄长压着,这辈子无论是郑王府的家业还是其他的事情,恐怕都是没有他的份儿。
而他需要做的,应当就是当个潇洒自在的皇家子弟。
只可惜,就算要潇洒也得去怡情养性的地方潇洒,不能往那花街柳巷里溜达。
就算他什么龌龊心思都没有,可也得防着朝廷上的言官们因为此事而找他父王的麻烦。
见他心情低落,仿佛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郑老夫人微微一顿,在脑海中略以思索,随即看向温溪,斟酌着道:“你若觉得待在王府中实在无趣,不如常去三善夫人府找你表兄,若你想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就请教你的表兄表嫂吧。”
郑千帆双眼发光,眼神中的低落不复存在:“真的!?”
郑老夫人颔首:“我倒是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玩弄于你。”
这时,宁致远也笑着附和:“总归我在福中也是闲来无事,千帆若是时常与我作伴,我却是乐意之至。”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谁都不能反悔。”
生怕他们下一秒就改变主意,郑千帆的语速极快:“听说在昙城与表嫂老家,表嫂名下有几间铺子,生意都还挺热闹的,做的都是些连京都都没有的精细吃食,我早就想试上一试了,表哥表嫂倘若有空闲,不如在京都也开上一家?”
作为皇室,在见她之前又怎么可能不将她的祖宗十八代查个底朝天?
对于此事,温溪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知道自个的一切都被王府中人看在眼中,仿佛没有半份秘密可言,倒是不觉得惊讶,只道:“话虽如此说,可京都寸土寸金,我刚西北部回来,手中没那么多的闲钱,这事怕是要缓上一缓了。”
若说租,其实也可以。
可温溪怕就怕在人心难测,若是有朝一日她生意做的极为火爆,而租给她房子的房东却临时反悔了,非要加房租或者是令他们即时搬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较为顺心。
可话又说回来,买下一间铺子可没那么简单,特别是在官员权贵遍地走的京都。
听到这话,郑千帆心中立即有了主意,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道:“表嫂没有银子,可我有啊,这些年我存下来的私房钱也不少,盘下一间铺面还是可以的……这样吧,若是表嫂愿意,这买铺子的银子就由我出,待表嫂手中宽裕了在还我,如何?”
话落,温溪没想到他会这样热情,因没跟上他的思路而略有些反应不及:“……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郑千帆挠了挠后脑勺,小算盘打得很是惊细,嘿嘿一笑:“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在铺子开起来后,知道我去,随时都能吃到想吃的。”
这就是要走后门儿的意思了。
温溪没有意见,想了想后道:“这事你还是要想清楚些,买一间店铺,地段不能偏僻,面积不能太小,环境也不能过于差劲,再怎么也得几千两的银子……”
“我想好了!”
温溪:“……”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她现在有些跟不上小年轻们的思路了,是郑千帆不把银子当银子,还是她小看了王府的底蕴?
拿不定主意,温溪只好求救似的看向郑老夫人,后者正眯着眼睛笑,摆出了一幅慈祥老太太的模样,很是好说话:“这小子逢年过节从各处得的赏赐红封必不会少,几千两还是拿的出来的,你不必与他客气,恰好借着这机会也让他收收心。”
不愧是黄家的孩子。
温溪心底唏嘘,也动了心思,保守起见,还是先对蠢蠢欲动的郑千帆道:“等团哥儿周岁宴后,你若是还没有改变主意,那咱们就按你说的做。”
郑千帆响亮的应了一声:“诶!”
……
四月二十三。
在郑老夫人的忙碌下,团哥儿周岁宴顺利进行,在诸位长辈们的殷切期盼下,在数十种小物品中,他抓住了《千字文》,一本启蒙之书,还有一只笔。
宁致远很是高兴,可谓喜形于色。
就连郑老夫人也连连点头,夸赞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倾倒了出来:“团哥儿这么小就知道要读书写字,待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腹中有墨水的大家。”
“恭喜三善夫人。”
“恭喜宁公子。”
“恭喜郑老夫人。”
面对周围人的夸赞,三人笑着应下,礼尚往来般的回了几句好话。
这时,郑老夫人开口询问:“远哥儿,团哥儿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钟毓,宁钟毓。”
……
团哥儿、不,应当是宁钟毓,在确定好名字后,夫妻二人干脆将孩子的户籍落实在京都。
有三善夫人这个名头,一切都很是顺利,没有出任何乱子。
周岁宴后,办‘温氏’铺面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因为是自个儿拿银子,虽是借出去的,可郑千帆也很是积极,无论是看铺子还是其他,都必定少不了他的一份。
最后,几人商定,买了正街的二层小铺面,再重新装潢一番,患上极为有趣的桌椅,共花了四千两。
温溪道:“这笔银子,我会尽快还给二公子的。”
“表嫂不必与我客气。”短短的时间内,郑千帆又有了新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这四千两就当是我预存在表嫂这儿的,日后我若派人来铺中买东西,表嫂只管给我记账,直到这四千两用完。”
温溪:“……”
讲真,她觉得这次尽量可以用一辈子。
哪怕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方,物价也会随之提高,可雪胖子奶茶之类的,最多也就卖十几文一份,一两就是一千文……
而这个东西又不能当主食。
四千两。
大概够整个王府的人吃一辈子吧?
无论温溪愿不愿意,在郑千帆的坚持下,事情就这样定了。
因为铺子刚刚定下,负责做事的几个人还有些不熟练,温溪暂时只好再铺子里忙碌,一边对她们进行培训。
正式开张这一日,声势本很寻常,因为有郑千帆的缘故,他早早地便带着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等在铺子外边,就等着红绸剪断。
鞭炮炸开的瞬间,京都温氏开张了。
不得不说,郑千帆就像快活招牌似的,都知道郑王府的二公子嘴挑的很,如今就连这最挑剔的人也涌入了店铺里,哪怕是跟风,其余人也定是要入内瞧瞧看看的。
这一进去,才发觉铺中的妙处。
而后,不自觉地掏了腰包,待吃饱喝足,再心满意足地离开,好不快活。
温溪在店铺里待客三天,确定就算没有她在也出不了大乱子的时候,这才悠哉悠哉地回了夫人府。
再怎么说,如今的她也是有品阶的夫人了,做事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
回府,温溪就在琢磨一件事:“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该回老家一趟?好不容易在外面闯出了一番名堂,接连耽误了好几年,总要回去给阿娘一个交代。”
“你这叫不叫衣锦还乡?”
“大概。”
闻声,宁致远轻轻一笑:“如今也没什么需要咱们费心的了,阿娘还没有看过钟毓,是该回去,若是阿娘愿意,咱们可以将阿娘接到京都来生活。”
“就怕阿娘不愿意。”
温溪略有点苦恼。
温母从来就不是个心大的,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也很疼她,可若是让阿娘离开土生土长的那块地,估计没戏。
“这次回去,我打算自个儿再扩些地。”
别的不说,至少月牙镇周遭的耕地,她至少要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