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温诚懵懵的,他自己就是个孩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凑合着长大的,对于养孩子更可谓是一窍不通,对于老嬷嬷的‘营养均衡’,一知半解。
“正是。”老嬷嬷应了一声,顺便将掉了的勺子放在一边,取出一个备用的干净的,轻柔的塞在宁钟毓的手中。
说起来,宁钟毓虽才一岁一个月大,可已经能握住勺子自个儿吃东西了,看着虽然有些狼狈,但也锻炼了他的自理能力,只需要人在旁边看着就行。
这时,温溪温声道:“嬷嬷,早上做奶羹时多做一份,诚哥儿年龄还小,需得补补。”
嬷嬷应声:“是。”
何氏摆了摆手,局促道:“不必麻烦了,诚哥儿自小就吃的不差,身子骨也壮的很,这奶羹还是留给团哥儿吃吧。”
“不麻烦,做一个人的份儿也是做,做两个人的份儿也是做,总归大人可以随意些,孩子可不能,他们正在长身体。”
就连当初离开时,她都不忘嘱咐温氏里的秦家大嫂,让她们定时往学堂中送奶制品。
毕竟,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其他的可以退居不怎么必要的位置。
温溪荣归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接连好几波人前来闵庄拜访。
在温溪的提拔下,陈寡妇与其儿子儿媳已然成了温家村中的一把手,无论何事,都少不了她家的掺和,更因为当初温溪的提点,她自个儿也承包了些地,种了些易售的粮食,生活总算迈进了小康的地步。
对于温溪,陈寡妇自然心存感激,如今知道她回了闵庄,立即领着家中的儿子儿媳前来拜访。
面对这曾经对温家多有照顾的妇人,温溪态度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接待,招呼道:“陈婶子,好久不见。”
“是有两年多的时间没见了。”
陈寡妇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温溪一番,眼中的惊叹逐渐浓郁。
眼前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那个青涩的丫头,如今也完全褪去了青涩的气息,是个孩子的娘了。
那气度,甚至容色,都有了极大的变化,怎么看都不像是从温家村走出去的姑娘。
若说起来,哪怕说这是从小精细养大的大宅门里的小姐,那也是有人相信的。
“两年多不见你,你越发漂亮了。”
“多谢婶子夸奖,婶子眼下看起来也很精神啊,看来这小日子过得应当不错。”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闵庄里面走。
真正的主人归来,庄子里的奴才早已识趣的收出了一处客厅专门用来待客。
温溪亲自给陈婶子斟了一杯茶,目光落到旁边略显觉错误的陈长财夫妻二人身上,失笑的:“陈大哥陈大嫂也坐,再怎么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哪用这般见外?”
听到这话,陈长财才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的妻子入座。
见状,温溪疑惑挑眉:“这是……”
陈寡妇笑了笑:“说来也是好事,就在上个月,我这儿媳妇又被查出来有了身孕,大夫说还没有坐稳胎,所以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才这般担心,让你看笑话了。”
“这个可是好事啊,有什么可笑话的,恭喜婶子,若这一胎是个姑娘,那陈大哥也算儿女双全了,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借你的吉言,我也觉得姑娘很好,如今家中条件宽裕了,有个姑娘娇养着,想必也有趣。”
……
两人说了许多的话。
直到日头西移,时辰见晚,温习才将人留在庄子里赞助,毕竟此处乃是半山腰,若是下山,再怎么也要花费半个时辰左右。
哪怕是坐牛车不用双脚,可对于一个还未坐稳胎的孕妇而言,也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
陈寡妇却之不恭,应下了。
寝房内,夫妻二人洗漱上榻,老嬷嬷带着宁钟毓住在隔壁,稍微有些响动,他们二人就能清楚地听见。
厚重的青色床帘放下,温溪从枕头底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册子,随手翻了两页,借着从床帘外透进来的烛光,兴致冲冲地与宁致远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见她难得有兴致,宁致远挑了挑眉头,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难得夫人的兴致这般好。”
“今夜我要讲的,是一个有关世外桃源的故事……”
温溪声音不急不缓,咬字清晰的徐徐道来。
所谓关于世外桃源的故事,其实则是她胡诌的,这个故事,只是温溪为了将宁致远带入秘密基地的铺垫,若他能接受世外桃源的设定,再将他带进那处山谷,却是极好的事。
听完以后,察觉温溪着重描述那个地方的孤寂平静,宁致远轻轻皱了皱眉头,在她问自己是何感想时,顿了顿后道:“你说的,应该是仙境吧?”
“可那个地方没有云雾缭绕,也没有金碧辉煌。”
宁致远总结:“这般说,那像是高人隐居的地方。”
“……不高,但也不矮?”
听出她语气中的忐忑与不确定,宁致远抬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息一声:“溪溪,你突然告诉我这些,还不如直接告诉你想做什么。”
温溪试探性的问道:“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与世隔绝,且不被外事所打扰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不去。”宁致远根本没有思考,拧着眉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必再试探于我了。”
温溪:“……”
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想到当初宁致远担心戳破自己的秘密,而后自己化成蝴蝶飞走,与他被迫分离的忧思。
或许此次,他之所以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也是因为有此担心。
想了想后,温溪解释道:“我是那里的主人,而是,除了我与你以外,没有人能把我们二人分开,即便这样,你也不想与我一起去看看吗?”
宁致远半信半疑:“……你确定?”
温溪毫不犹豫的点头:“确定。”
宁致远沉吟一番:“既然如此,那也不是不能……”
“但那个地方有个规矩。”
宁致远:“说说看?”
“凡是去过那个地方的,必须要保守秘密,若是有半分泄露,将会受到惩罚。”
“比如?”
温溪语气沉重:“被抹杀。”
宁致远颔首,语气轻飘飘的,并不怎么因此而忧心:“明白了。”
见她如此平静,仿佛没有将这惨烈的惩罚放入眼中,温溪抬手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需要担心什么?”宁致远哑然失笑:“只要保守秘密,不泄露那个地方的存在,不就行了吗?”
温溪:“……”
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下一秒,宁致远只觉得自己只是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本他在床塌上面对的只有青色的帐顶,可这一秒……
他看见了山水树草,白云蓝天。
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带着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沁人心脾,令人重拾精神。
温溪负手,俏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而他自个儿,则坐在一把很是精致的轮椅上。
手下的木头竟是以玉打造的,触手温润。
一切的一切都陌生至极,熟悉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半响,宁致远以强大的自制力消化了短短一刻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这就是,你说的世外桃源?”
“这里是不是很棒?”温溪笑眯眯的,半点也不害怕吓到了宁致远:“你目下所及的一切,都是我的。”
宁致远难得心情复杂:“这应该是你最大的秘密,你将它告诉我,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温溪耸了耸肩头,早就想好了后果:“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咱们俩一起被此处的规则所抹杀,而随着我的死去,这个地方同样会消失,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宁致远:“听起来,对于你而言,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的风险很大。”
“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进来而已。”温溪在宁致远面前蹲下,可怜巴巴的抬眸看他:“所以,你能与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吗?”
时间仿佛停止。
又似乎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宁致远抿唇笑开:“当然。”
一个人的秘密,是孤独。
两个人的秘密,是陪伴。
温溪敞开了自己的心扉,除了她的来历不能告知于人以外,对于宁致远,她付出了最大的诚意。
至于宁钟毓……
罢了,孩子虽才一岁多,可以用系统里的好东西好好将他养着也就罢了,将孩子带进来,委实没有必要。
这样一来,若真有一日出了意外,也不至于来个一家三口团灭。
翌日醒来,宁致远愣愣的望着床顶,有些怀疑昨天晚上看见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所做的一个梦而已。
听见身旁的细小动静,一个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搂住,把棉被裹的更紧。
温溪露出一个头,枕在宁致远的肩膀上,问道:“你在想什么?”
“昨夜的山谷,是不是梦?”
“不是。”温溪打了个哈欠:“你要是还不确定,要不我带你去摘个果子吃?”
“……”宁致远:“下次吧,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