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温温一笑,不甚在意:“就算你不写信,这消息迟早有一天也会在他的圈子里传开的。”
“还是该写,旁人说的与我亲口说的总不相同。”温溪打定了注意,为了怕身旁的人吃醋,还特意转了转眼珠子,道:“不过,得由我口述,你写。”
闻言,宁致远唇边遏制不住的浮现出一抹笑,连语调都轻快了几分“愿意为夫人效劳。”
他们二人虽成婚多年,他相信她,爱重她,但依旧会为了这些许的小事而生出醋意,但这点情绪很小,留他一人便能消化处理,然而,即便是这些微小的情绪与难受,溪溪都能注意到,并且提前避免,他如何能不高兴?
数年以来,凡是不要求亲笔写,温溪的往来信件一向由宁致远代劳,他们二人间没有秘密,没有隔阂,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似的。
……
很快,在温溪的主动爆料下,她获封皇商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似的,从上京城开始向周边席卷而出,没到半个月的时间便闹得商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皆知。
很快,关于她获封皇商的原因也散扬了出去。
因为她支持了新政的推行,坚定的站在皇族一方,并且以身作表率,给百姓们起了一个很好的头。
一时间,各地掀起了一阵推行新政的狂潮,其中以商道中人配合度最高,他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觉悟在一段的时间内上升到某一个极点,弄的各地负责核算赋税的机关既喜又忧。
喜的是他们不用再想方设法的劝说让人服从新政,忧的是这些人来的太多太快,机关里的人手根本不够,极大程度地加重了每个人的压力,让他们有些支撑不住。
……
得知这一切,温溪又派人去‘煽风点火’了一回,却并未大肆宣扬自己对于推行新政的功绩,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只在必要时候控制一下舆论的发展方向。
这一日,温溪正陪着自己的小儿子戏玩,两人一人拿着一把瓜子,比谁剥得更快。
而结果必定是温溪赢了,作为胜利者,所有的果仁儿都进了她的肚子,圆圆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微微扁着嘴,却坚强的没有哭。
宁致远从宫中出来。
多福将之推入屋中,然后极有眼色地退避离开,尽量不打扰这一家人的悠闲时光。
温溪漱了漱口,而后不怎么在意的询问,不是在打听什么,而是习惯了互相问候:“陛下与娘娘突然找你入宫,到底是所谓何事?”
宁致远微微一顿,把爬到自己身边的胖儿子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轻哄,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陛下打算打通海路,设计水师部,想让我重拾旧业,提供打造出海船只的图纸,并且监造协助。”
“设计水师?”温溪天马行空地想着:“陛下该不会是对海的另一边动了心思,想与海外开战吧,会不会太早了些?”
温溪胡思乱想。
这时候,海外有枪吗?
应该是有的,毕竟就连北国都从一年前开始研究火铳了,更别说比北国先进了不知多少的海外。
“暂时应当不会,打仗太过劳民伤财,更会造成民不聊生,更别说是出海在海上行战,北国负担不起这般大的消耗。”
宁致远看的分明,三言两语减轻了温溪心中的担忧:“陛下让我监造出海船只,大概只是为了更方便与海外互通有无。”
至于别的想法,宁致远肯定帝王有,只是因为各方原因的约束,暂时不能实行而已。
经济入侵?
温溪脑海中蓦然闪过了这四个字,当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实行经济入侵时,那这个国家的野心也就快要隐藏不住了。
这场仗会打,迟早而已。
温溪逼迫自己忽略了这个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件事上,抬眸看向宁致远,诧异地扬了扬眉头:“你还会画图纸?”
“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近十年没有碰过关于这方面的东西,怕是有些生疏了。”
温溪再问:“那你答应陛下了吗?”
“未有。”
说罢,宁致远摇头,神情微带着些许的凝重之色:“我不确定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建造船只,从图纸到材料,任何一方面的误差都有可能致使海上沉船。”
“那陛下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没有。”宁致远很无奈,他第一次在帝王的身上看见了宛如土匪般的行径:“陛下说,此事我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若不做,他就将钟毓召进皇宫,给小皇孙做陪读,除逢年过节外,不许钟毓出宫探视老父老母。”
温溪瞪眼,震惊异常:“这不是威胁你生生的想让我们一家人骨肉分离吗?!”
“谁说不是呢。”宁致远头疼的很,又要在妻子的面前装作一副无甚大事的模样,淡然的道:“所以我不得不答应,但我已与陛下协商好了,陛下愿意先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三个月后,也就是明年一月份,行监造之则。”
温溪:“……”
怎么说呢,这人被逼到某种程度时,当真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堂堂的一位帝王,竟然也学会了以这些手段做威胁。
偏偏他们就吃这一套。
温溪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又气又忐忑:“早知如此,我就不白白给皇室做这么多广告了,亏得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为他推行新政,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算计起你来了。”
宁致远出言安抚:“帝王是君,你我是臣,君上有命,臣子不得不从。”
关于水利工程建造船只这方面的工作,温溪当真是半点经验都没有,一时差点乱了手脚:“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宁致远道:“我已派人去将我多年前用过的书全部搬了过来,这三个月,便重温一番旧日知识。”
“我支持你。”
温溪无条件支持。甚至还在给他出主意:“完全凭借理论知识是不可取的,咱们还得动手实践,这样吧,我在京郊买一处大宅园,专门用作船只建造处,若出现异常,也好及时修改。”
“多谢夫人。”
就这样,宁致远彻底的脱离了闲人的身份,投入了伟大的建造事业中。
这一忙起来,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受不了这种宛如未婚前的生活,温溪先行搬入了京郊,就连两个孩子也换了个地方教养。
对此,宫中的郑老夫人心中欢喜,在她看来,小夫妻二人只有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生出孩子的几率才大。
然而,这老夫人怎么也猜不到,这夫妻二人只打算生两个小孩,便是她再怎么想,三善夫人府里都冒不出第三个小胖子了。
……
另一处府邸,温墨难得提前下职,在老娘的耳提面命下,不敢窝在家中无所事事,便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出门游玩。
两人同乘一骑。
陈微若面有羞意,又有些期待会去哪里,便出声询问:“夫君,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阿姐在郊外买了一处宅子,姐夫正在忙船只图纸的事,你我闲来无事,该去拜访才是,顺便将团哥儿与圆哥儿接回府中,让阿娘暂时教养,免得那两孩子给阿姐与姐夫添乱。”
陈微若恍然大悟,知道是有正事要做,也顾不得羞羞答答了,叠声问道:“团哥儿与圆哥儿相差三岁,不知他们都喜欢什么,我也好派人准备。”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这两孩子在他娘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府中只要管饭就成。”
陈微若:“这样,是不是显得不太庄重?”
“一家人,要什么庄重。”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温墨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不带任何的警告之言,陈微若还是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
行吧,孩子的亲舅舅都说了这样的话,那她能怎么办?
大不了……
事后被人非议一两句,大概也脱不了皮的。
想到这里,陈薇若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享受这一刻无拘无束身无重责的光景。
她往后微仰,靠在温墨怀中,任由凉风拂面而过,自得悠闲。
见状,温墨不动声色的调了调姿势,让怀中的人能靠得更加舒服。
不多时,二人便迈进了京郊的宅子里面,一进门便是一股极为浓重的木屑味道。
陈微若下意识伸手挡在鼻下,生怕一不小心吸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正在整理木材的温溪看见他们过来,既惊讶又高兴:“你们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让人来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收拾收拾待客阿。”
“阿姐糊涂了,都是一家人,哪年来的客人?”温墨视线环顾四周:“姐夫,团哥儿与远哥儿呢?”
温溪道:“你姐夫正在里面忙着修改图纸,估计没时间搭理你,至于你的两个小外甥,他们早早的便坐不住了,我就让人带他们去园子里逛,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那我去找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