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温溪顿了顿:“你们自己都不能确定?”
“嗯…”黄佳禾神情有些难看,眼神飘移着望向远方:“毕竟毫无经验,需要一步又一步的摸索。”
听罢,仿佛知道她的惶恐似的,温溪也不再多问:“既然是你们两人的缘分,别人插不插手都无益,随自己心意便可。”
“我明白的。”
说罢,几人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坐胎的日子是枯燥且无聊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无聊,温溪破天荒地进了厨房,在宁致远惊讶的目光下,熬了几道还算可以的热粥。
八月底,平了一窝匪患的赵瑾瑜上门做客。
当得知温溪有孕的消息,自是惊讶一场,而后笑得畅快:“恭喜二位即将为人父母,这次剿匪,我在土匪窝中发现了几株上好的药材,用于安胎补气再为合适不过,待会我便让人送过来。”
听罢,宁致远唇角含笑,并不出声拒绝,极为有礼的温声道谢:“多谢赵将军。”
温溪也笑着道:“赵将军有心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赵瑾瑜公事在身,根本不能耽搁太久,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告辞离去。
待人走后,温溪忽而问道:“我有孕的事情,你可曾写家书告知外祖母?”
“未有。”宁致远摇了摇头:“三月之期未到,不宜太过招摇,等你坐稳胎,我便将此消息写于信中,让人带回去交给外祖母。”
听了这话,想了想之后,温溪又道:“你写信的时候,顺便告诉外祖母,无论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跟你姓。”
入赘后,孩子本该跟女方姓,然而当初温溪答应了郑老太太,愿意让孩子跟宁致远姓。
她是个极为守信的人,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就此先说清楚为好。
此话一出,宁致远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并不想让孩子姓宁,
在他的眼中,他对宁家的厌恶甚深,若是可以的话,根本不想与宁家扯上半分的关系,让孩子与他姓,也就代表着这辈子,他跟宁家都断不开了。
然而他从不会反驳温溪的话,此时此刻亦然,听了这话以后也不过是沉默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见他心情不甚美妙,眼中还有些颇为沉重的情绪,温溪略微一顿,整个人靠了过去,挽着他的手臂问:“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宁致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如常道:“这般说来,我要从现在开始给孩子准备名字了。”
“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着急什么?”温溪哭笑不得,距离卸货还有八个月,多的是时间准备称呼,何必急在一时?
宁致远与她看法全然不同,想了想后道:“还是提前准备为好,准备几个男名,几个女名,待孩子出世以后,再从其中挑选。”
“行吧。”温溪戳了戳宁致远的胸膛:“我这个人文采不行,孩子的大名由你来取,孩子的小名由我来取,可行?”
“自然。”宁致远捉住她在胸膛上作乱的小手,眉眼间轻易荡开一丝浅笑:“你是母亲,取名本就是你的权利。”
九月,西北部的禹城来了个不速之客。
望着站在面前的宁弘文,宁致远眯了眯眼睛,眼底的冷色顿显,像是面对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半响没有开口说话。
与之相反,宁弘文的心情可谓是极佳,笑意盈盈地与他打了个招呼:“兄长,好久不见。”
宁致远抿了抿唇,下颌紧紧绷着:“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弘文答得倒也干脆“听闻兄长在禹城大肆买地,已经成了此城中的第一富,父亲便让我来学一学兄长的做派,趁着禹城还未发展起来,来此牟利一番。”
禹城,一座从无到有的城池。
赵瑾瑜已然在西北部待了近一年时间,差不多把此地的叛乱都平息了,新的制度也正在建立之中。
待到这座城池初具规模,皇都那边便会派来一位身份不凡的朝中重臣来此坐镇。
这是宁父从一位大官嘴里套出来的话。
既然提前得知了消息,作为商人,他们自然该有不一般的打算。
听罢,宁致远眯了眯眼,纠正宁弘文的话:“这话你可就说错了,不是我在大肆收买地,而是我的妻子在收地。”
“这有何区别?”宁弘文不以为意:“兄长乃是家中的顶梁柱,嫂嫂的,就是兄长的。”
“这话你又说错了。”宁致远淡声答道:“在这个家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嫂嫂的,包括我。”
闻言,宁弘文唇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兄长真会开玩笑,嫂嫂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她能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因心里对温溪毫不在意,宁弘文的话语间也带了几分不屑之意。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能翻起怎样的浪花?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他这位好兄长在背后安排,然后借那位大嫂的手去做的?
宁弘文固执地保持这种想法。
“弘文,你是看不起女人,还是看不起你大嫂?”宁致远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冷意:“别忘了,你娘也是女人。”
“这二者怎可混为一谈?”
宁致远嗤笑一声:“二者有何不同?”
“大有不同。”
“够了。”宁致远打断了他的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不要纠缠过身才是,请离开吧。”
此话一出,宁弘文微皱着眉头:“兄长是不打算帮小弟我在禹城站稳脚跟?”
“你有多大的能力便做多大的事。”宁致远不为所动,心肠冷硬:“能不能在禹城发展全看你自己。”
宁弘文心中不悦,面上却是分毫未曾表露出来,只无辜的眨了眨眼:“可是父亲说了,让我来找兄长帮忙。”
一边说,他一边从袖袋中拿出一封信:“这是父亲亲笔所写,父亲让兄长……”
“闭嘴。”宁致远不耐烦的打断了宁弘文,让他未说完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口,言语间夹杂着三分恨意:“宁弘文,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拿他来压我,于我而言,他什么都不是。”
宁弘文顿了顿,故作不经意的道:“要是父亲听到这话,只怕会伤心欲绝。”
“与我何干?”
宁致远看向宁弘文,平静道:“你若是不想激怒我,最好不要在言语中挑衅,你应当明白,若是惹到了我,谁都救不了你,包括你口中的‘父亲’。”
话音落地,庭院中一片寂静。
宁弘文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时候不该继续死缠烂打,游刃有余的转移了话题后,便顺势提出了告辞。
待人离去,宁致远唤来一人:“多福,让多寿他们紧盯宁弘文,若此人有任何异动,立即来禀。”
“是。”多福躬身,应下。
晚间,早已坐稳胎相的温溪从外而归。
用膳时,宁致远便将宁弘文来了禹城的事告知于她。
“此人心眼极小,怕是不会安分,你平日出行需得小心,不要中了他的暗算。”
闻言,温溪喝了口羊奶,慢慢悠悠的摇头晃脑,不屑道:“你觉得我会怕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罢了。”
“凡事小心为上。”宁致远抿了抿唇,神色间带着几分阴郁:“他若只是为了求财,我们大可撒手不管,可他要是为了……害人,我便杀了他!”
显然,在宁致远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印象。
毕竟,宁弘文母子二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从小到大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几次三番的想要他的性命,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么可能突然回归正道?
想必,这一次除了所谓的求财之外,宁弘文还有另外的打算。
见宁致远如此认真,半分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温溪轻皱了皱眉:“我会小心的,大不了这几日少出门便是。”
眼下,该做的事情都也做得差不多了。
她能做的,似乎没有。
毕竟西北部穷的过分,便是她想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也没有消费人群。
禹城某处荒宅,宁弘文气的一拳砸向墙面,阴森森的道:“这宁致远,是越来越近酒不吃吃罚酒了,我看他的骨头能硬到何时!”
闻言,身旁的人连忙提醒:“二公子,你莫要坏了原本的计划,别忘了老爷的提醒。”
“我看我爹就是想挣钱想疯了!”宁弘文气得口不择言:“这西北部荒凉的鸟不拉屎,就算能发展起来,那也是许多年后的事情,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说,可老爷自然也有老爷的用意。”侍者轻声道:“毕竟这些年来,老爷的决策从未出过错。”
“我知道了。”
宁弘文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
他只是抱怨几句罢了。
他当然也知道父亲吩咐下来的事情有多重要,且一定会全力去做。
毕竟,若是能早日在禹城站稳脚跟,他便也能早些离开。
宁弘文问道:“可打听清楚了,此处的地头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