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黄?
那是叫狗吗?
一时间,温溪看着黄佳禾的眼神有点微妙。
黄佳禾有些疑惑,却也不大想追究,顺从道:“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溪:“……”
她是不是该庆幸,黄佳禾还是清醒的,不会一上来就肉麻兮兮的叫她‘主人’。
回想上辈子她用来打发时间的肥皂泡沫剧,温溪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忽而恶寒,连看眼前的饭都没食欲了。
察觉她的异样,宁致远避开众人,低声问道:“溪溪怎么了?”
闻言,温溪苦着脸,一只爪子小心翼翼的伸过去,理所应当的把手塞到宁致远手里,心安理得的牵着他,同样低声回答:“有点难受,你牵一牵我就好了。”
宁致远:“……”
他很有理由怀疑这是温溪为了吃他豆腐而新找出来的借口。
然而,宁致远却没有挣扎,一脸平静的随她折腾。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他从正常的姿态转变成了左撇子。
见状,温母颇感诧异:“小宁,你居然还会用左手吃饭?”
能用左手的人少之又少,在他们这儿,能使左手的人可都聪明得很。
看见众人的眼神,宁致远不太好意思的颔首:“从前特意学过,让伯母见笑了。”
温母惊奇的眨了眨眼:“那你的左手能写字吗?”
“可以。”
温母倒抽了口凉气,显然很是佩服。
当下,她立即作出决定,望着温墨认真道:“以后你要多向宁大哥学习,要是能学到他用两只手写字的本事,再随随便便考个功名,你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众人:“……”
温溪摸了摸鼻头,突然十分庆幸自己不是男子。
上辈子她虽读了近二十年的书,可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其实也就比文盲好些,在这样的状况下,想走捷径考功名?
不存在的。
倘若一不小心触及到了某些忌讳,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学?”温墨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用一只手写字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用另一只手?”
宁致远一脸平和:“只要功夫下得深,何愁此事不能成?”
听到这话,温墨抿了抿唇,死死戳着碗里的米粒儿,还是没应下。
见状,温馨仿佛察觉了什么,在温母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忙开了口:“阿娘,待会儿我得去村长家一趟,你们就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说罢,她转头看向温墨与温诺,嘱咐道:“还有你们,今日都不许出门,在家里看好诚哥浩哥儿他们。”
听到这话,宁致远进食的动作不自主的一顿,而后看向温溪,眼里是外人看不懂的深意。
然而温溪却并未察觉,仍旧自顾自的嘱咐着。
昨夜村里的事温母是知道的,当然也知道温大虎会在今日被惩罚,对于差点害了自家人的贼人,她恨不得一锄头打烂他的脑袋。
几乎话音刚落,温母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忧心忡忡的道:“你一个人去能行吗?就不怕村长故意欺负你?”
温墨握紧拳头,脸上浮现一抹坚毅:“阿姐,我跟你一起去吧,要是谁敢不讲道理,我一拳头揍死他们!”
“不可以。”温溪拍了拍温墨的脑袋,不赞同道:“你以后要做个读书人,不能这样暴力。”
温墨不服气,气鼓鼓的想要反驳:“可我……”
画到嘴边,他仍是没有全部说出来。
温溪也不深究,只道:“待会儿佳禾随我一起去就好,你们只要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
此话一出,温溪只感觉握着自己手的那人,又稍稍用了些力气把她紧紧的捏着。
她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
宁致远心下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柠檬把手放开,冷着张脸转向旁边,不再看她一眼。
温溪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眼前的人好像在生闷气一样。
然而她又很清楚,宁致远的怒意根本不是针对她的。
或许只是一时的心意难平?
温溪不太明白,有心想多问几句,时间却有些来不及,她只好将疑惑重新压在心里,急急忙忙的向村长家的方向赶去。
刚一走到,就听到了那里乱哄哄的声音,不知为何,温溪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然而她还没弄清楚缘由,就看见陈寡妇一脸惊慌的从村长院门处向她跑了过来,面色颇有些凝重:“村长现下怕是不太好。”
听到这话,温溪心下一颤,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温大虎昨儿下半夜逃了。”说完后,陈寡妇四处瞧了瞧,随即压低声音,缓缓的道:“听村长说,他昨夜气得太狠,把温大虎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关在柴房,今早一起来人就不见了。”
“而且……”
说到最后,陈寡妇有些难以启齿,见她这样,温溪心下略有些好奇,连忙追问道:“婶子,而且什么?”
院子里闹哄哄的,温溪还没进去,可隐隐约约的,她仿佛听到了几声尖叫。
陈寡妇心情沉重,想到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一幕,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自己去看看吧。”
温溪点头。
两人一同走进院子,刚走到门口就见里面的人满脸惊慌的望着院子,中间还有几人站在土坯墙边,一脸愣怔的望着上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还传来了里正气急败坏的声音。
温溪随着这道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就见里正指着村长的鼻子骂:“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这大儿子就不是个东西,你以前还以为我故意搬弄是非,非不相信,现在好了,事情闹成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听到这话,其余人连忙附和。
昨日夜晚的老者更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冤孽啊。”
不知是谁先看见了温溪,连忙朝里边递了句话。
霎时,温溪几乎吸引了一半人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温溪一边问,一边迈步往里面走,很快就来到村长和里正眼前。
里正头疼抚额:“温大虎跑了。”
“刚刚我已经听陈婶子说过了。”
里正深深的看了一眼温溪:“他是带着仇恨离开的,总有一日他会回来找人报仇。”
说是找人,其实就是找温溪。
毕竟,正是因为她毫不犹豫戳穿了温大虎的伪装,才会让温大虎在温家村待不下去,并且名声尽毁,前途未卜。
听出里正的言外之意,温溪突然朝那面土坯墙走去。
周围人下意识给她让出一条路。
当看见眼前的东西时,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幕而大惊失色。
其余人不由看得啧啧称奇,都有些佩服她的胆大。
那墙上用血写着两个大字,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
——报仇。
报什么仇?
向谁报仇?
结果显而易见。
温溪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一脸嫌弃的望着墙上的字,摇头叹道:“字也太丑了。”
说完后,她还觉得不够,再摇了摇头:“比我的字还丑。”
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过来时刻准备安慰他的陈寡妇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陈寡妇艰难的咽了口水,问道:“你难道就不怕吗?”
温溪眯了眯眼,声音凉薄:“怕他做什么,一条阴沟里的蛆,我一只手就能收拾。”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的人都是些什么表情,转头回到村长面前,冷声道:“村长,温大虎虽然逃跑了,但是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温大山愁得揪住自己的头发不放,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温溪啊,我也想给你个交代,可现在他人都跑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要怎么给你交代!”
这意思便是,人一跑,或许此事就要不了了之了。
毕竟找不到罪魁祸首,就算是苦主站在这里,估计也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听到这话,温溪皱了皱眉,不由得审视般的望着温大山,忽然有些怀疑。
那温大虎到底是自个儿主动逃跑的,还是温大山放了水,故意让他溜走的?
家里的大活人不见了?
他难道还真能丁点儿都不知道?
温溪想了想:“这样吧,村长要是不愿意出面这件事,就由我和李正一起去衙门,别的不说,温大虎做过的事,必须要记入衙门的档案。”
听到这话,温大山瞬间急了:“你这是要逼死他!”
一旦名声坏了,别说考取功名,温大虎就算有朝一日想再回温家村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没有人会接纳他的。
温溪不为所动,望着温大山的眼睛继续说道:“还有,村长没能管教好自己的儿子,是村长之过,不管是温大虎自己逃跑的,还是村长有意无意放他逃跑的。”
“我觉得……你不适合再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