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陶氏再次言谢,通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地坐上牛车离开。
隔壁镇有些远,坐牛车都要坐两个时辰,她要是再不行动,就要等天黑后才能回家了。
等到人离开后,温溪才一边哼着歌,一边查看自己的任务进度。
很好,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一,只要她再努力努力,二十个积分点唾手可得。
如今,被清空的积分栏从零变成了一。
而这一次,系统也没有再说他走捷径还是怎么样。
也就是说,认同她的行为。
想到这儿,温溪简直高兴的想飞起。
可她又很快冷静下去,知道这件事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完全是因为巧合。
要是在想继续下去,困难程度不小。
毕竟,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小命儿交给一个从未接触过中医这方面的小姑娘。
换位思考,温溪也不会。
所以眼下的困难是,她该如何找到愿意让她医治的对象?
仔细思索一番后,温溪突然想起了离入镇不远处的破庙。
她记得,那里面的人经常饿肚子,倘若生病了,自然没有钱去看病。
可是要让她一人独自前去……
要是一不小心遇上了坏人……
想想都觉得可怕。
犹豫一番后,温溪又在地里晃悠了一圈,确认不会再有人来买菜后,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一回家,就把正在默写《三字经》的温墨抓了壮丁。
一屋子在状况之外的小萝卜头:“……”
宁致远从书中抬头,脸色平静的等她给出解释。
见状,温溪毫不尴尬地挠头一笑:“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说,我有点事要办,需要让温墨跟我走一趟。”
温墨一脸茫然,看向写了一半的纸张:“可姐夫给我的默写任务还没有完成……”
不待他说完,宁致远便温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吞却不容拒绝:“没关系,晚上回来再写也是一样的。”
顿时,温墨无话可说,嘴里发苦的皱着眉头,颇有些幽怨的望着临时改变主意的宁致远,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致远在门口,望着正在收拾木篮子的温溪,颔首道:“路上小心。”
他什么都没问。
在很大程度上让温溪心里舒服了许多。
至少现在,没有人想探寻她的秘密。
温溪笑着向宁致远挥手,很快便带着温墨出门,向破庙的方向而去。
她想了许多,再要保证自己安全,又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必须要带上一个帮手。
温墨是最好的人选。
天生神力,估计一个人可以吊打几个成年男子。
至于之前她刚穿越而来时,温墨被几个顽皮小童围攻的事,已经被她选择性的忘记了……
毕竟,那时候的温家步履薄冰,温墨当然不敢随便动手,否则一不小心把人打狠了,为难的还是温家人。
走在路上,温墨几次想帮温溪提篮子,都被她婉言谢绝。
“阿姐,我们要去做什么?”
温溪没有故意隐瞒他,一本正经的道:“去做好事,给人看病。”
温墨惊讶:“阿姐什么时候学过医术?”
闻言,温溪大言不惭,直接忽略了系统这个作弊器:“多看点书,该会的也就会了。”
霎时,温墨脑中划过无数个疑问。
看的什么书?
在哪里看的书?
他顿了顿,忽而垂下眼睑,不言不语。
他记得很清楚,从前的阿姐不识字,也不懂医术,更别说是脑袋里装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虽然不清楚一个人为何在短短的时日内变化会这么大,可他明白……
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因为真相一旦被掀开,总是伤人的。
身旁多时没有动静,温溪心下有些奇怪,不由得转头问他:“你就这么相信了?没有其他想问的?”
“难道阿姐在骗我?”温墨抬头,直视温溪的双眸。
“当然没有!”温溪想也不想的否认,说完以后又心虚地摸了摸脖子,不敢直视温墨的双眼:“我从来不说谎骗人的。”
话落,她感觉脸有些疼。
自从来到这里,从她嘴里蹦出的谎言是一个接一个。
但她没办法。
毕竟总不能直接告诉这里的人,说她是从另一个位面的未来时代穿越而来的?
一旦将这话说出口,恐怕她会被这里的人当成妖孽,再点一把火烧了。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前途无光。
所以,说谎是必须的。
温墨脸上带着一抹笑:“我相信阿姐的话,没有多问的必要。”
说罢,两人很久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来到破财的庙宇之外。
在后面外刨土坑的女童见到温溪,眼睛顿时睁得像铜铃一般大,不过随即,她又不可置信地眯着眼仔细一瞧。
待看清楚后,蓦然站起身来。
没错!
就是曾给他们送了两次大白馒头的姐姐!
她竟然又来了,手里还提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篮子。
女童不再犹豫,跌跌撞撞的跑到温溪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期盼的问道:“姐姐,你是来给我们送吃的吗?”
在女童的注视下,温溪觉得头皮一麻,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不是害怕,而是心惊。
这个女童,看起来甚至比当初的大丫更加瘦弱。
只有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盯着人时,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此时,四周还呼啸着寒风,而眼前的人还身着单薄的衣裳,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抱歉。”
温溪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今日没去镇上。”
听到这话,女童眼中显而易见的划过一抹失落。
她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只沉默的望着脚下的土地,露出布鞋外的大脚指正不安分的转动了两下。
温溪深吸口气,缓解了汹涌的情绪之后,才道:“我虽不是来送食物的,可我是来给你们治病的。”
女童抬头,大大的睁着眼:“我没病。”
她身体可好了,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也从来没有生过大病。
不像破庙里的其他人,有人因饿肚子而死,也有人因生病不治而亡。
“那你手上长的是什么?”
温溪温柔的伸手,轻轻裹住了女童的双手。
这双手,比陶氏的更难看。
“是冻疮。”女童天真的答道:“里面每个人的手都是这样的,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看我的手。”温溪伸出自己的手,在女童面前转了圈。
女童睁大了眼,仍固执的道:“等冬天过去了,我们的手都会好的。”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们看病,像往常一样给我们送馒头好不好?”
手痛,不会死。
饿肚子,会饿死。
她想活着。
破庙里面的人都想活着。
所以治不治病没关系,能活下去就好。
“先看病。”温溪摇摇头,也有自己的坚持与固执,指着破庙里面:“你能不能带姐姐进去?”
女童没办法,只好领着她进去。
刚走进去,便有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孩童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虽声音不一样,可每个人关注的重点都相同。
“姐姐,今天你带吃了吗?”
“姐姐,今天还有大白馒头吗?”
“姐姐,我好饿。”
……
看着这一幕,甚至有几人眼巴巴盯着自己手中的篮子,温溪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开口,就会让这些孩子失望。
温墨警惕地站在温溪面前,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心底有无数疑问却没有开口问出来。
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抱歉。”
同样的两个字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
一位老者佝偻着腰,从破庙最里面的稻草堆上爬起来,步履蹒跚地来到温溪面前:“抱歉,几个孩子不懂事儿,唐突了恩人,还望恩人莫放在心上。”
老者的声音很沙哑。
一边说,他一边咳嗽,眼球微微混浊,面上呈现一股灰败之色。
见状,温溪忙道:“老爷爷客气了,我只是尽了些许的微薄之力罢了。”
说完后,她又道:“我这次来,是想尽微薄之力给各位给各位瞧瞧病。”
“现在天冷了,冻病的人怕是不少。”
说罢,周围咳嗽声四起。
温溪视线在周围环顾一圈,里面共有二十多人,有一半的人都生病了。
至于冻疮,果然正如之前那个女童所说的——人人都有。
她借口找的很好,又表达了自己一片诚挚之心。
因为早在这个群人里刷足了好感,温溪几乎没废多大的力便征得所有人同意。
她占据破庙里唯一一张完好的桌子。
先是老者安安静静的任由温溪望闻问切,再看了看舌苔与喉咙。
只见老者舌苔黄厚,天堂发红,呼吸极速,脉搏略快。
再隔着衣衫一抹胸膛处,竟是微微发硬。
有明显的喘音。
温溪默了默,道:“老爷子,您这是风寒咳嗽,有些支气管炎的的症状,”
“因咳嗽剧烈,先服二母方,再服黄连水。”
说罢,她将手伸进盖了一层厚布的篮子里,不让任何人窥探里面装了什么。
当手拿出来时,手上正好带了一包准备好的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