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无法描述此刻激动的心情。
他还活着，那么赫连明睿就有救了。
她贴近门缝，仔细看了好一阵，确认那人是叶孟奇。他正在给苏听雪把脉。
赫连辰苍站在一旁，脸上看不出表情。
苏听雪脸色苍白，不知道的可能以为她是身体虚弱缺血。事实上，她是在紧张。
苏芷和她一样紧张。
苏听雪中毒是子虚乌有。
要是叶孟奇耿直地说出真相……苏芷相信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紧紧盯着叶孟奇，脑子飞快转动。得找个办法给他传信儿。
没等她想出头绪，只听叶孟奇说道：“合|欢蛊。”
苏芷一愣。
叶孟奇竟然没发现她在脉象上做了手脚？
不可能。她这些雕虫小技，在叶道长跟前是班门弄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叶孟奇故意在配合她。
苏芷眉心一跳。这么说来，叶孟奇猜到了她在这里？
细细一想，确实有可能。毕竟除了叶孟奇自己，懂得点穴改脉之术的人，全天下只有她。
她激动不已，继续侧耳倾听。
隔壁房间，赫连辰苍询问了叶孟奇解毒的方法，叶孟奇照本宣科回答，跟苏芷预想的没多大出入。
赫连辰苍很不高兴，抓起叶孟奇的衣领，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苏芷没听见，不过看赫连辰苍嘴角的冷笑，八成是在威胁对方。
叶孟奇耸耸肩：“殿下就算杀了贫道，也无法更改世间万物的规律。”
“滚。”赫连辰苍手臂抖了抖，放开叶孟奇。
立刻，两个侍卫走进来，把叶孟奇带出去。
苏芷透过门缝，看见赫连辰苍在屋里来回踱步。苏听雪靠坐在床头，含情脉脉望着他。
过了片刻，赫连辰苍拂袖而去。屋外传来沉重的关门声。
苏听雪向窗外望了望，小心翼翼起床，打开关押苏芷的屋子的门。
一开门苏芷就问，“饿死我了！有吃的没？”
媚药烧光了她的体能，她现在饿得能吃掉一只小猪。
苏听雪鄙夷地挑眉，侧身让开，指了指桌子。
桌上是今早仆人端来的早餐，苏听雪跟赫连辰苍都没来得及吃。
苏芷一个饿虎扑食，飞奔过去，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苏听雪坐到她身旁，看着她狼吞虎咽，并无心饮食。
“你不吃点儿？”苏芷拿筷子指了指几碟小菜，“吃饱了才有力气装中毒。”
苏听雪冷笑：“你倒是心宽。中毒这事只能装七八天。之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那还不好办，我给他解药，他放了我，你的毒解了。完美。”苏芷夹了一块鹿肉凉片。见苏听雪面色阴沉，她有些惊讶，“中毒七八天还不够？听昨晚上的动静，我觉着三天你就受不了了。”
说到这个，苏芷自己脸先红了。
七八天，她这便宜姐姐的小身子骨，不得被赫连辰苍折腾得散架啊？
苏听雪苍白的脸上渐渐透出一抹红晕。很快，她从羞赧之中清醒过来，冷笑着说：
“这个你管不着。总之，你对王爷有用，我不会放你走。”
“那十天之后你没有被毒死，你要怎么跟你男人解释？”苏芷嚼着鹿肉，笑吟吟看着苏听雪。
苏听雪僵硬地回答：“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
“唉，没想到，我们俩的联盟这么快就破裂了。”苏芷摇摇头，故作为难道，“既然要分道扬镳，那咱们就决裂的彻底一点。”
“你想怎么样？”苏听雪警惕地抓紧衣袖。
苏芷狡猾地笑了。
“你也知道赫连辰苍对我有意思。如果你不让我走，那我只好勾|引他咯。撩拨男人这件事，我可是轻车熟路。”她朝苏听雪抛了个媚眼。
苏听雪一怔。之前她从未仔细看过苏芷的眼睛。现在她发现了，这双眼睛如狐狸般妖娆，又带着少女的天真，还有几分少妇的妩媚，着实勾人魂魄……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她虽然对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但比起柔弱可人，赫连辰苍似乎更喜欢妖艳类型的。
她甚至能想象，苏芷会如何对赫连辰苍抛媚眼，而赫连辰苍因这勾魂的一瞥失去理智，迫不及待把苏芷扔到床上……
苏听雪浑身一颤，绞紧了手绢，阴冷地说道：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让殿下杀了你。”
“你有那个本事吗？”苏芷不慌不忙，剥了个荔枝扔进嘴里，“到时候楚王殿下可不一定会听你的。”
“你——”苏听雪一拍桌子，气得说不出话。
“所以，让我离开是最保险的。”苏芷借机添油加醋道，“要是你能把我和叶孟奇平安送出城，我保证不勾|引你男人。”
同为女人，苏芷敏锐地捕捉到了苏听雪的不安。
听到这话，苏听雪眸子闪了闪，好像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立刻用冷漠掩盖了先前的表情。
“殿下很爱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是吗？那我今晚就帮你考验考验他。”苏芷柔媚一笑。
苏听雪脸色突变，指着苏芷骂道：“你真不要脸！”
“没办法，我要命，脸只能先放一放了。”苏芷认真地看进对方的眼睛，她在其中看到了恐慌，痛苦，嫉妒。她突然觉得苏听雪有些可悲。
“我随时可以杀了你……”苏听雪咬牙切齿。
苏芷叹了口气：“我也随时可以告诉楚王，你中毒是假。要是他知道你骗了他，会怎么看待你？”
“你——”
“离你穿帮还有七八天，好好想想吧。”
……
接下来几天，苏芷被关在一座小院里。
她试着活动肢体，但四肢依然无力，甚至搬动椅子都有些困难。她试图翻墙逃跑，却连墙头都爬不上去。
黑衣药师岂止是废了她的功夫，连运动功能都给她废了。
她十分难受，感觉自己没用。可除了等待苏听雪，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她夜夜梦见赫连明睿。
他时日无多，已经拖不起了。
她决定去找赫连辰苍讲条件。就算付出沉重代价，也要让叶孟奇回去。
苏芷找到院子门口的侍卫，“我想见楚王殿下，烦请通报。”
侍卫离开一炷香之后回来，告诉苏芷：“殿下说了，让苏姑娘沐浴更衣，做好一切伺候殿下的准备。若苏姑娘让殿下满意，殿下会放走叶孟奇。”
苏芷愣了一会儿，喜忧参半。
她没想到赫连辰苍会这么干脆。
叶孟奇若能回去，赫连明睿就有希望了。
只是赫连辰苍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顾不了那么多，满口答应下来。侍卫又回去通报。
很快，几个下人为她准备好了汤沐和衣服。
苏芷浸泡在温水之中，轻轻擦拭身体。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而感到腹中动了动。
一阵暖意从小腹蔓延开来。她温柔地抚摸上去。
是她和他的孩子。
“妈妈要怎么保护你呢？”她自言自语。
想起密室之中，赫连辰苍和黑衣药师的对话，她不寒而栗。
赫连辰苍说，他有一百种办法让她失去这个孩子……无非就是用他那些变态残忍的手段吧？
苏芷生平以来第一次，感到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最爱的男人，他们的孩子，她只能拯救一个……
她好恨。
“苏姑娘，殿下很快就到，你快些。”
门口伺候的丫鬟提醒。
苏芷从浴池中爬起来。丫鬟为她擦干身上的水珠，双手递上一套红色纱裙。
裙子用上好的水纹纱制成，半透明的轻纱层层叠叠，穿插几道细密的金丝线，穿在身上走动，仿佛水中波纹，粼粼闪光。
丫鬟领着苏芷走进院子。
是时夜色初上，灯影朦胧。赫连辰苍坐在院中树下，悠闲地喝茶。听到脚步声，他蓦地抬头，看见红衣女子从黑暗中款款走出。
薄纱之下，美好的曲线若隐若现，无比诱人。
女子长发垂落，如一道乌黑的瀑布，在腰间挽了一个结。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赫连辰苍怔了怔，只感觉口干舌燥。
“过来。”他低声说。
苏芷慢慢挪过去。她尽量让自己身体僵硬，动作笨拙，减少对男人的刺激。她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快点结束……
她极力掩饰的动作，在赫连辰苍看来却是一种引|诱。生涩，笨拙，好似未经人事，待人教导。
他抓住她的手臂。那双手臂如雪白的莲藕，在红纱下若隐若现，微微颤抖。他摩挲片刻，意犹未尽地放开，对她说，“为本王跳支舞。”
如次迷人的尤物，他不愿一口吃掉。他要慢慢享用，挖掘出她一切迷人的地方……
苏芷怔了片刻，怀疑自己听错了。
“跳舞？”
她还以为这人要霸王硬上弓，怎么竟突然搞起了情调？
“怎么，要本王教你？”赫连辰苍冲她温温一笑，回头对丫鬟说，“将那把青木琴取来。”
丫鬟诺下，不一会儿抱着一把通身墨绿的古琴进来，在石桌上铺设好。赫连辰苍调好琴弦，轻轻拨出几个音符。
琴音清澈，宛如美玉碰撞。
苏芷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真的是要她跳舞。
她颇为庆幸。要是跳舞跳到他满意，他就会把叶孟奇放了吧？
想到这里，她问，“王爷说话算话？”
“嗯？”赫连辰苍抬头看她，淡淡地回答，“你是说叶孟奇？”
苏芷点头：“要是我让你满意，你会放他走，是不是？”
赫连辰苍望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女子，蓦地笑了。
“对。本王说话算话。”他又拨出几个音符，声音变得低沉暗哑，“本王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