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碎裂的衣物，先后落在地面。
阴冷的风和他灼热的呼吸交替袭来，让她颤栗不已。
“殿下，奴婢正来月事，恐怕玷污了您的……”苏芷试图做垂死挣扎，
“无妨。”
赫连永煦沉默地打量她。
她失去了所有防备，如同一只小兽，绝望地摊开在他眼前。洁白，柔软，几道伤疤恰到好处地，撩拨起他心底潜伏的残忍。
他轻轻笑了一声。
“本王喜欢血的味道。”
他知道此刻危机四伏。或许这个女人还想杀死他。
从前，他从不会因为这种欲望，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但此刻，他心甘情愿向它臣服。
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他告诫自己。
用这一次，来终结某种不应存在的眷恋。
他掐住她的脖子，手掌向下探去。触感让他兴奋得颤抖。
真是个尤物。难怪太子会为她疯狂如斯……
苏芷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她用力想推开他，但没有用。
她只能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让他手上的力道松些，她才不至于窒息。
一阵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胃。
耻辱，愤怒，不甘。
她不能坐以待毙。赫连永煦一定会杀了她。
可她该怎么办？
焦虑之中，她下意识叫了一声赫连明睿的名字。她好希望他出现在这里……
声落，男人手上的力道更重。
她感到脖子快被掐断了。她看到男人唇角掠过一丝不悦……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但下一秒，她没感到那种撕裂的痛。
只听见一声骨骼撞击的闷响。
身体上炽热的重压，突然消失。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冰冷得令她浑身颤栗。
风中好象有一丝香气，似有若无……
她睁眼一看，只见赫连永煦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和另一个人扭打，难解难分。
她看清了将赫连永煦摔倒在地的人。
是赫连明睿。他还穿着那件玄色刺金的结婚礼服，金线和他额头的汗珠微微闪光。
他的表情极为扭曲可怖。苏芷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
赫连明睿重重一拳砸在他四弟的小腹上。他侧头看向苏芷，眉头紧蹙。
苏芷突然感到安心。
他是召唤兽吗，怎么她一叫就来了……
她回他一个微笑，旋即意识到自己衣冠散乱，脸上咻地飞起红晕。
赫连明睿微微一怔。就在这时，赫连永煦将他踹倒，骑在他身上，拳头如雨般挥落。
“三哥，小时候我们打架，你可从来没赢过我。”
赫连永煦气喘吁吁，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赫连明睿举起手臂，挡住他的进攻，旋即翻身将他按住。
“为兄一直让着你。”
他也笑起来，拳头毫不留情砸在赫连永煦身上，冷眸如刀一般锋利。
“你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
咬牙切齿说完，他踉跄起身，抽出佩剑，向赫连永煦举起。
苏芷看见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忽感大事不妙。
他疯了吗？他要杀了赫连永煦？
“住手！”她赶紧上去抱住他的腰。
“放开。”赫连明睿回头冷冷瞭她一眼，目光中溢满杀气。
苏芷抓住他的手腕，着急道，“你要杀了他？”
赫连明睿惊讶地盯着苏芷，旋即脸色一黑，眸光冰冷得几乎能将人冻死。
“你要护着他？”
“不是！”苏芷赶紧解释，“你杀了他，陛下会放过你吗？”
赫连明睿忽而沉默。他看进苏芷的眼睛。
眸子水亮亮的，带着明显的担忧和害怕，令人心软。
她是在担心他么？
在她被伤害的时候，她竟然还在为他担心……
他心中漫过一片温柔。
很快，这片温柔把怒火浇灌得更盛。
他脱下外袍，裹住她颤栗的小身体。趁她片刻羞赧，他将她推到一边，拾起地上那把剑，扔给赫连永煦。
不论她的理由如何，只要她护着其他男人，他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
他不能容忍，她心中装着其他男人。
他要让他的小女人知道，谁才配做她的男人。
赫连永煦趁这功夫已经站起身，接过剑。
二人不发一语，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忽而电光火石，剑与剑撞击，金属鸣响，激彻长巷。
苏芷拉紧袍子。袍子很大，长长拖到地面，带着他的体温和香味，让她感到安全。
她目不转睛看着两个男人打架。
这二人的功夫都极佳，不分伯仲，一时难解难分。
苏芷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叫好，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心太大。凉风吹过，她清醒过来，开始担心。赫连明睿刚才犯了药瘾，身体虚弱，体力上绝对比不过赫连永煦。
再这样打下去，他可能会受伤。
她心里一急，想上前拉开他们，但那二人的剑术皆是精湛，攻防之间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没法飞过去，更别说她一个大活人了。
她站在原地急得跳脚，只得大叫一声，“别打了！”
两个男人齐齐回头看她，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你别管。”
说完，那二人互看一眼，眼神中皆是充满嫌恶，提剑向对方刺去。
赫连永煦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云舒颜之外的女人打架。
他觉着自己非常可笑，但看见苏芷见到赫连明睿时那副欣喜的样子，他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灼热难忍。
他全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是杀她灭口。
现在，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绝不能输给赫连明睿。
他要让她知道，谁才配得到她。
说到打架，赫连明睿从来都是他的手下败将……等着瞧吧！
苏芷大叫住手，但那两个男人只顾打架，谁也不理她。
十几个回合下来，二人皆是气喘吁吁，但谁都不肯认输，喘几口气，又缠斗在一起。
苏芷简直要疯了，忍不住破口大骂，“打你大爷！你们除了打架不会做别的了？多大的人了，有事不能好好说话吗！”
两个男人突然停住，回头看她。
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宫女敢用这种口气，和他们说话。
苏芷趁机跑过去，拉住赫连明睿的手，把他拽离原地。
赫连明睿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她走出几步。过了片刻，他停住脚步，回头阴沉地注视着赫连永煦。
苏芷拉了几下，拉不动。她暗暗叹气，心道只能演他了。
她突然蹲下，捂着肚子呜呜哭起来。
听到哭声，两个男人慌忙看向她。
赫连明睿问，“你怎么了？”
“呜呜，殿下……奴婢肚子好痛……”苏芷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望着人。
这眼神让赫连明睿心口一紧，立刻收剑回鞘，蹲下身抱住她。
“本宫现在就带你回去。”他轻柔地说着，紧了紧苏芷身上的袍子，轻手轻脚将她横抱在怀中。
苏芷勾住他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无声地笑了笑。
成了。
看来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
苏芷窝在赫连明睿怀里。巷子里阴风四起，她不感觉冷。
他身上很热，清香味之中，带着淡淡的、干净的汗味。许是刚才和晋王打那一架，动得太多。
苏芷的心跳微微加快了。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为她打架，就跟个冲动的少年似的。
看到刚才那一幕，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执掌朝政的那个人吧？
他是吃醋了吗？
想到这个，苏芷蓦地有些小得意。
赫连明睿站起身，冷冰冰看了他的四弟一眼，抱着苏芷大步走出巷子。
赫连永煦站在巷子尽头，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该死。
他之前为什么不一刀杀了她？
……
慎刑司门口聚集起一堆侍卫和太监。
见太子抱着他的小女官，从巷子深处走出来，众人默默跪下。
小女官披着太子的结婚礼服。
礼服上还沾着血。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们似乎有点明白，这几个身首分离的太监是怎么死的了。
苏芷闻见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也不知是尸体的，还是她自己流出来的。她有些作呕，把脸深深埋到赫连明睿衣领里。
这种时候，只有他的味道能够安慰她。
呼吸了几口，她感到他浑身都绷紧了，呼吸也变得沉重。
不行，好像又撩到他了……
苏芷赶紧给他打预防针，“那个，我今天……不方便。”
赫连明睿深深呼出几口气。
“我知道。”
说完，他轻轻吻了她额头，问，“他没伤到你吧？”
“没有。”苏芷赶紧摇头。
听到回答，他放下心来，胸口燃烧的愤怒慢慢平息。
她的声音瓮瓮的，细细的，像只小猫在咪咪叫。芳香湿润的气息窜进他衣领，让他又忍不住颤栗……
过了很久，他才把第二阵冲动压下去。
一路上，禁军和宫人忙碌着抓捕刺客，整个皇城气氛严肃而恐慌。
苏芷轻轻探出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轻声问道，“刺客是你派的吗？”
赫连明睿微微一怔。
很好，她倒是质问起他来了。
他有些生气，眸子变得冰冷，反问她，“你先告诉我，你去凝郁宫找他做什么？”
“啊？”苏芷冒了一阵冷汗，“去哪？找谁？”
“别装。”他冷冰冰地说。
苏芷暗暗叹气，也不打算瞒他了。
“我去问问皇帝关于香粉的事情。之前听你说，是他给你下的药——”
不等她说完，赫连明睿突然停下脚步。
苏芷奇怪地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变得非常阴沉，冷眸里射出杀意，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撕碎一般。
她有些慌。这人是怎么了？
不等她想明白，只听他沙哑冰冷的嗓音，“他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