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舞岚见她们不动，拿起茶杯就砸在一人额头上。那人立刻血流如注，小声呜咽起来。
“哭什么哭？滚出去，别碍了王妃的眼！”嬷嬷斥道。
那丫鬟磕头谢罪，流着泪跑出去了。
“王妃怎么能这样？苏姑娘都不曾打我们。”一旁跪着的小厮心疼他的小相好，实在气不过。
平日里苏芷对他们很好，他们习惯了和和气气的日子，哪受过这种责打。此刻他心里委屈又气愤，也顾不上什么礼数。
嬷嬷怒瞪：“你不懂规矩？”
“苏姑娘可没有这种规矩。”小厮鼓着一口气。
“开口苏姑娘，闭口苏姑娘，你知道你主子是谁么？”苏舞岚皱了皱眉，旋即冷冷一笑，指指窗外，对她带来的侍卫说，“把他扔下去。”
众人一愣。
侍卫上前抓住小厮手脚，将他抬到窗户面前。窗下是几百米高的山崖，狂风嗖嗖呼啸，扔下去必死无疑。
小厮惊慌失措，拼命挣扎。苏芷反应过来，一边大叫“住手”，一边上去拦住侍卫，可还是晚了一步。
小厮被扔出了窗外。
凄惨的喊叫回荡在屋内，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你怎么能这样！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苏芷气坏了，上前要抓住苏舞岚，被侍卫拦住。
苏舞岚没理会苏芷，轻轻叹口气，故作惋惜道，“我也不想这样，是你们逼我的。现在知道你们主子是谁了吗？”
众人噤若寒蝉。
苏舞岚指指几个丫鬟，“你们去，把这贱婢的东西全扔了。”
丫鬟们瑟瑟发抖。小厮被扔下去的场面历历在目。她们哪敢不从，小跑到卧房，手脚麻利地把苏芷的东西抱出来，往窗外扔。
衣服，被子，胭脂水粉，赫连明睿亲手写来给她练字的字帖，还有她缝了好久的小衣服小鞋子……
统统被扔到窗外，坠落在山崖上，粉身碎骨。
苏芷被侍卫死死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
她好恨。
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苏舞岚，我不会放过你。你对我做过的恶，我会一并还给你。”
苏芷咬牙切齿。
“是吗？我有点怕呢。”苏舞岚款款走到苏芷身边，摸着她的脸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是殿下派人接我来的。我现在是殿下的正妃。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苏芷脸色一变。
赫连明睿接她来的？
他说过，在他被软禁的时候，苏舞岚主动和他断了关系。为什么现在要把她接回来？
苏芷心口突然揪紧。
他说过只喜欢她一人的……
苏舞岚欣赏着苏芷的错愕，慢斯条理道，“妹妹你是什么位分？是嫔？是姬？”
苏芷沉着脸，没有回答。
她确实什么都不是。她不奢求这些虚名，只要她在他心中是唯一，就足够了。
可现在，为什么又冒出个苏舞岚，在她和他的家里肆意妄为？
见苏芷脸色难堪，苏舞岚心中得意，故作惊讶道：
“你不会还没有名份吧？真是太可怜了。你伺候殿下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改日姐姐帮你说说情，殿下不会把你赶出王府的。”
苏芷被气笑了。
这女人要把她赶出去？
“你算什么？凭什么在我家里横行霸道？”
“你家？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苏舞岚的长指甲在苏芷脸上一划，很快有血渗出来。
见苏芷满脸怒气却无可奈何，苏舞岚心里十分舒服，慢悠悠说道：
“苏婉婉，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殿下想要登上皇位，就离不开我和苏家。殿下虽然宠你，可他以天下为重，儿女私情不过是一时消遣。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苏舞岚这次来，其实并不是赫连明睿叫来的，而是她主动要求赫连辰苍送她回来。她很有信心，凭借苏家的势力，定能说服赫连明睿再次与她联姻。
几个月前，她本已对赫连明睿不抱希望。
没想到最近他竟然攻下瀚水关，与晋王平分秋色，一时势头无两。朝廷内外都在传闻，秦王有诸位藩王助阵，迟早能拿回属于他的皇位。
苏舞岚听闻消息，忙不迭跑到瀚水关。她本已破碎的皇后梦，现在又充满希望。
苏舞岚这番话说完，众人皆不语。
最没眼力价的人都能嗅出，王妃之所以是王妃，必是对秦王有极大助力。
而苏姑娘的本事，最多也不过是讨秦王殿下开心。
理智如秦王殿下，难不成还会为寻开心而放弃天下吗？
苏舞岚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挥手说道，“好了，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下人们纷纷退出。心里对苏舞岚又恨又怕，却是无可奈何。
管家起身时朝苏芷挤挤眼睛。
苏芷无动于衷，对苏舞岚说道：
“该走的是你。这里是我家，麻烦你出去。”
“你这奴才，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苏舞岚打了个哈欠。
苏芷冷笑：“殿下失势你离他而去，现在他如日中天，你又回来套好处。你真无耻！鸠占鹊巢，你还有脸了？”
“鸠占鹊巢？”苏舞岚狠狠一巴掌扇到苏芷脸上，“你这贱货看清楚了，我才是秦王正妃，我管教你，名正言顺。不要脸的是你，整天缠着殿下，耽误殿下的大事！既然你这么喜欢缠着男人，我就让你缠个够！”
苏舞岚擦了擦手。
苏芷那副女主人的态度，让她十分不爽。她不过才离开几个月，这贱婢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赫连明睿将这小妖精带在身边那么久，也没给个名分，想必不是太当回事。
她倒是要让所有下人看看，真正的女主人是谁。
苏舞岚指挥几个侍卫，“这个贱婢就赏给你们。快带下去，别碍我的眼。”
侍卫应声，将苏芷拖了出去。
管家一听急了眼，跪着爬到苏舞岚脚边求情，换来嬷嬷几个耳光。
苏芷被押到走廊上，听着耳光回响，气得说不出话。
不一会儿，嬷嬷小跑出来对侍卫说，“王妃让你们玩够了就弄死她，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
声音响亮，毫不避讳。
侍卫互相看了看，答应下来。
苏芷心一沉。
待嬷嬷走远，一个侍卫说道，“这女人是秦王殿下的宠姬，咱这样做不会惹到秦王殿下吧？”
另一人看了眼苏芷，摇头道，“还能怎么办？王妃要是生气，咱们恐怕也得脑袋搬家。”
苏芷见这几人犹豫不决，瞅准机会说道：
“几位大哥，秦王殿下明早就回来。不如你们先把我藏起来，别让王妃看到。到时候要是殿下问起，你们就放了我。要是没问，你们再杀我不迟。”
侍卫们互相过了眼神。带头的那个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苏姑娘，先委屈你一晚上。”
苏芷被藏到一间废弃的仓库。
三个侍卫坐在门口看守。
苏芷睡在草垛上，辗转反侧。想起苏舞岚的话，她十分费解。
赫连明睿为什么要接苏舞岚过来？
他自己亲口说对皇位不感兴趣，没必要和苏舞岚结盟。
排除利益关系，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依然承认苏舞岚是他的正室。
想到这里，苏芷就好像被人塞了一嘴的蟑螂，又恶心，又生气。
她狠狠折断几根稻草。
窗外月光朦胧，照亮她四周的土地。
已是深秋，几只蚊子苟延残喘，在她耳边嗡嗡叫。她不禁想起赫连明睿说过，只要和她睡在一起，蚊子就不会咬他。
这该死的……
这些天以来的甜蜜小事一件一件浮上心头。苏芷的心又软了。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她有多么喜欢。
而且他也说过，她是他唯一喜欢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那么真诚，她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可为什么他要让苏舞岚过来？
苏芷纠结得要死，毫无睡意。她打死几只蚊子，又飞来更多。
这里没有蚊帐，她被咬起好几个包。
大冷天的这么多蚊子，连老天爷都在跟她做对……
侍卫听到她唉声叹气，探进头来看，只见她在草垛旁边来回踱步，脸色黯然。
他们便安慰道：“苏姑娘莫怕，我们不会对你怎样。”
苏芷有气无力说，“谢谢诸位。”
为首的侍卫立刻说道，“秦王殿下肯定会放了你，到时候要是王妃罚我们，你可要为我们求情。”
“没问题。”苏芷有问有答，却心不在焉。
侍卫们站在外面万分无聊，干脆坐进来和苏芷聊天，说些大营里的趣事。
苏芷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坐在草垛上，心情沉重。
她一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想到赫连明睿莫名把苏舞岚叫来，她就难以忍受，一股子酸味弥漫在心口。
吃醋了，她承认。
她现在真想把苏舞岚打死。
侍卫们聊得热火朝天。有人扛来两条羊腿。几个人升了火开始烤肉。为首的侍卫招呼苏芷一起吃。
肉香味在废屋里散开，苏芷没吃晚饭，肚子咕咕叫，忍不住加入烤肉的行列。
羊肉在铁板上滋滋冒油，苏芷用树枝翻动肉片。有人说：“这是秦王殿下赏赐的。听他们说过几天可能有一场恶战。”
苏芷提起精神听。另一人问道：“和谁打？”
“河对岸那些呗。”
“咱和他们不是友军吗？”众人惊诧，不是太相信。
“你们年轻不经事，这种事情哪儿有个准头？”侍卫首领拿刀子割下一条羊油，扔在铁板上，叹道，“天家这些个王爷，翻脸比女人还快，今天一块儿喝酒，明天就能你死我活。”
“都多吃点儿！指不定过几天就没命吃了。”有人笑道。
苏芷坐在这群莽夫中间，吃到打饱嗝。
一夜过去。
苏芷睡在草垛上。几个侍卫怕怠慢了她，给她找来一床棉被，散发着难闻的汗臭味。她怕冷，只得忍着盖上，睡得不是很熟。想起苏舞岚扔了她暖暖香香的被子，她就浑身冒火。
天蒙蒙亮，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睁开眼睛，只见仓库门口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苏舞岚，几个侍卫跟在她身后，垂头不敢说话。
苏芷心中窝火，站起身，把棉被扔到一边。
苏舞岚走近了，看到苏芷安然无恙，不禁皱眉道：“让你们天亮前杀了她，你们是聋了？”
侍卫战战兢兢道：“回王妃，小的们想着天亮再杀……”
“现在就给我杀掉。”苏舞岚厉声道。她傲慢地扫视苏芷，看见她不卑不亢瞪着自己，心底不禁升起一阵毒意，“慢着，先把她眼睛挖出来。”
几个侍卫愣了愣，犹豫不敢上前。
“还愣着作甚？再磨蹭连你们一起杀！”苏舞岚喝道，
侍卫迫于淫威，磨磨蹭蹭走向苏芷。
苏芷冷冷一笑，指着苏舞岚道：“我命令你们，把她绑起来，扔到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