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卿摇摇头:“这么跟你说吧,在南朝,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你逗我呢吧?”苏芷有些吃惊。
“不是啊,我是说真的。”白衣卿神秘兮兮地微笑,凑近苏芷耳朵,“你哥离皇位只差一件龙袍。”
“卧槽!”苏芷差点没跳起来,往后一个踉跄。
“叫你站稳,你还不信。”白衣卿悠然道,“苏姑娘你呢,就等着当公主吧。”
这时,远处传来苏枫的声音:“白衣卿,快点!”
“遵命!”
白衣卿抱着奏折往前跑几步,转身笑眯眯地送了一趟秋波,“公主殿下,等你哥登基之日,赏我个驸马当当,如何?”
“滚!”苏芷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看着那人笑嘻嘻逃窜的背影,她有些懵。
这是什么状况?
一觉醒来,哥哥复活了,而她竟然快当上公主了?
白日梦也不带这么离谱的。
很快,几个婢女进来帮她收拾东西。苏芷跟她们搭话,可她们都哑巴了似的,一句也不回。
看来是有人警告过她们不许与她说话。
苏芷直觉地感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收好了东西,几个婢女又为她梳妆打扮。不一会儿,高高的青云髻梳好了,婢女往发顶上插了几片栩栩如生的玉蝴蝶簪子。苏芷对镜照了会儿,似乎觉得少了些什么。
“梳子……”她不由自主喃喃道。
婢女立刻把象牙梳子递给她。苏芷接过来比划了一下,感觉还是不对。
奇怪,为什么会想起梳子呢……
“公主殿下,起程了。”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炸开。
苏芷被吓一跳,回头看到白衣卿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意。
“别乱叫。”苏芷怪道。这称呼听着满别扭的,而且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告诉南朝皇帝可就完蛋了。她回头正要警告那口无遮拦的家伙,却见对方惊讶地张大嘴巴。
“你……真美。”对方直着眼睛赞叹。
“哈哈,你挺有眼力劲。”苏芷得意地摸摸脸。她自个儿也觉得,比起大夏流行的浓妆艳抹,她更适合南朝这种清新朴素的装扮。
白衣卿又恭维几句,说道:“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我们这是要去南朝和大夏的边境?”苏芷有些兴奋,提起随身小包裹,急急走向门外。
几个丫鬟拿着大件行李,一路小跑跟在后头。白衣卿抬了个最重的,和苏芷肩并肩,答道:“是的。”
苏芷看了看众人手中的行李,不由奇怪:“我听我哥说事情紧急,怎么还大包小包跟搬家似的?”
“这一趟恐怕要在那边住很久。”白衣卿指指那几个婢女说,“她们不和我们一路。我们轻装简行先去。”
二人说话间已来到府外,苏芷坐上马车,发现苏枫已经在里面。她和哥哥面对面坐下。
马车立刻开始前进,苏芷的心情蓦地有些愉快。这感觉就像小时候哥哥带她出去玩一样。
“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兴奋地撩开帘子,微寒的春风吹拂在脸上,凉滋滋,清爽爽,像是最温柔的抚摸。
苏枫靠在垫子上,手里拿着本翻到一半的奏章。听见苏芷这么问,他温和地看向她。
“怎么这么想?”
苏芷望着街道两旁朝马车下跪的人群,不禁惊叹一声:“这一切太离奇了。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这么小瞧你哥?”苏枫故作不悦地挑了挑眉,眸中却满是温柔,“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
“真的吗?”苏芷朝人眨眨眼,蓦地想起什么似的,开心地说,“我要把上京红坊下面那家梳子铺的桃木梳全部承包,可以吗?”
苏枫脸色微微一变。
“可以。”他低声回答。
“我还要吃鸡翅!你把晋王府那个大厨抓来好吗?我跟你说,他做的烤鸡翅超好吃——”
话说到一半,苏芷自己先愣住了。
晋王府?
她在说什么?
苏枫脸色有些阴沉,把毯子往她身上一盖。
“你累了,睡一觉吧。”
“我不累……”苏芷咕哝着,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停车。”苏枫突然说道。
车立刻停下。苏枫走了下去。白衣卿立刻翻身下马,跟在苏枫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路边的店铺走去。
苏芷望着哥哥的背影,脑子里一团浆糊。
晋王府……为什么她会说出这个词?说的好像她去过一样。
但那鸡翅的味道她记得。她似乎确实是吃过某个地方的鸡翅,十分好吃,让她终身难忘。
一阵冷风吹来,苏芷清醒了些。
兴许是自己心心念念去各个王公贵族的府宅里寻找叛徒,所以不由自主会说出这些词汇。对,没错,一定是这样。她之前还想过如何混入各个王府。
至于鸡翅,兴许是她在哪家路边摊吃过吧。
想到这里,苏芷觉得自己已经解开了疑惑,不再多想。
很快,苏枫回来了,怀里揣着一只烤鸡。他撕下鸡翅,递给苏芷。
苏芷吃完鸡翅,意犹未尽地把鸡腿也吃了。
苏枫沉默地坐在她对面,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马车外,白衣卿找来一个青衣人,低声道:“传令给上京的人,让他们把红坊下面那家梳子铺想办法搬了。”
那人小声应“诺”,顷刻间便散去。
路边,太傅的马车没走,众人便跪着不敢起身。有人小声议论太傅车里的那位姑娘,立刻被旁人打断:“脑袋,脑袋。”
整条街鸦雀无声。
车里,苏枫看着满嘴油光的妹妹,笑问:“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就上路。”
“再来一只!”苏芷抹抹嘴,掀开帘子下车打算自己去买。可前脚刚下去,她就愣住了。
大街上怎么满满当当跪着人呢?
难不成他们在等自己吃鸡?
她疑惑地回看苏枫。
苏枫晓得她心里的疑惑,笑道:“不想让人家跪太久的话,你就快去快回。”
苏芷迅速跑下车,买了半打烤鸡腿。店老板战战兢兢帮她烤好,递给她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苏芷无奈叹了口气,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等找零就跑回马车。
车队再次启程。
苏芷拉开车帘往后看,只见远处的人群纷纷站起身,整条街又恢复往日的热闹喧嚣。
她这才意识到,苏枫在这个国度的权威有多么不可估量。
车队很快出了城。
慢悠悠吃完一条鸡腿,苏芷打了个饱嗝。苏枫拿出一条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嘴上的油。
苏芷接过来擦了两下,突然有些心慌。
“这个不用我洗吧?”她拿着那条全是油渍的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朵莲花。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帕子上的图案不应该是莲花。但具体应该是啥,她又想不起来……
苏枫接过帕子,扔在一旁。
“不用你洗。你的衣物以后有专门的人给你洗。”
“这么爽的嘛?”苏芷立刻忘掉脑子里关于帕子图案的疑惑,感慨道,“难怪大家争先恐后当统治阶级。真想不到我也是统治阶级了哈哈哈!”
苏枫温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车队日夜兼程,几天后来到了边境。
苏芷在云城要塞里住下。她受不了闷,跑到城墙顶端望风景。
“对面就是大夏的洪城?”苏芷指了指河对岸那座坚固宏伟的城池。风吹起她的衣角,一阵淡淡的芳香散开。
白衣卿一直像保镖似的跟着她。他答:“是的。”
苏芷说:“我觉得有些眼熟。”
“什么眼熟?这座城吗?”白衣卿笑了笑。
苏芷认真地答:“嗯。我有种感觉,好像我去过一样。”
白衣卿道:“我和你差不多。遇见从未见过的东西,总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真神奇。”苏芷点点头,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望着天边沉思,想不出到底少了什么,只好遗憾地问,“有酒吗?”
“十年陈酿的相见欢。”白衣卿早有准备,从怀中摸出一个秘色瓷长颈瓶,递给苏芷。
“卧槽,你真有钱!这酒老贵了,我都舍不得买。”苏芷兴奋地接过,拔开塞子闻了闻,“好酒!真香!”
“贵吗?反正花的是你哥的钱。”白衣卿小声嘀咕了句,笑眯眯看着苏芷喝酒。
酒度数不高,带着淡淡的苹果香气。苏芷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问白衣卿,“你不来点儿?”
“谢公主美意。做我们这行不能喝酒。”白衣卿笑答。
“停停停!你再叫我公主,我就把你扔下去。”苏芷已然有三分醉意,“对了,你是做哪行的?你不是我哥的护卫吗?护卫怎么不能喝酒了?”
“这个说来话长。”
“长?有多长?你尽管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苏枫和陈教授站在远处墙壁的阴影里,安静地凝视他们。
过了很久,苏风说:“你想说什么?”
“我……”陈教授犹豫了。
“别那么紧张。告诉我,新实验消耗了多少?”苏枫按住老头的肩膀。
陈教授苍老的额头浮起皱纹。
“三千零四十。”他说,“只不过是恢复到三年前,就用了那么多。按计算,石碑的消耗不是线性增长,而是有某种乘数……”
“嗯。”苏枫平淡地点头。
陈教授脸色变得难看,“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人?不过是些重刑犯罢了,迟早要杀头的。”
“重刑犯已经用完了,这次还惨杂了几百普通囚犯。按这数量搞下去,很快我们就不得不用普通人了。”陈教授的眉头紧紧皱起。
苏枫笑了笑,宽慰似的说道:“别怕。等大夏与南朝统一,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