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最多?”箬筠仔细回想着,“那大概便是鱼虾了,我本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只是听说有孕之人多吃鱼虾会使得未来的孩子聪明健壮,我这才吃的。”
“那么娘娘,您所吃的鱼虾都是哪里的?”林斌继续追问道。
“自然是尚食局送来的呀!只是送过来的时候都是鲜活的。说是为着能够让我吃的时候觉着香甜可口。”
“那送过来的鱼虾,可是由谁照料的?喂的是什么?”箬筠有些疲乏,只是浅声道:“倒也没有什么,那些鱼虾送过来的时候我只是觉着终归是吃了泥沙什么的不放心,所以我就放清水里养了几日,待到把泥沙全部都吐干净了才敢宰杀的。”她神色有些歉疚地道:“说起来,就是因着许久未有喂养,所以有些都饿死了呢。”
林斌却是开始疑惑不解:“如此说来,还真是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错处呢!只是……芳仪娘娘除此便没有什么别的了么?”
“应该是不能罢。”清漪回想着:“我看着箬筠除了总爱吃鱼虾之外,剩下的也只是按着太医院开具的安胎药来每日饮的。至于那安胎药,是青矜看着熬的,总归不会有什么差错的罢。”
“看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行呢!”
接下来的几日里,箬筠无论是吃食穿桌还是服药都极其小心,所有一应近身侍奉的事情都是身边最为贴近的人来做的,所有东西都是小心到不能小心。
“这般看来,也没有什么地方是有疏漏的呀!”清漪依旧是不解。
只是又过了几日,待到林斌再次前来为箬筠求诊看病的时候,却是依旧在那合谷穴里扎出了青色的针。
箬筠当即便吓的哭出了声:“这……是谁要害我!”
清漪亦是惊奇:“这几日我从里到外都几乎是仔细盘查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纰漏的呀!这根本不可能还有会做手脚呀!”
林斌摇着头:“那想来自然是有疏漏的。只是……容臣再想想。”
“有了!”林斌拍着手:“没准咱们一开始便找错了方向。”
“娘娘殿中一应旧物是不是都是容妃娘娘的?”
箬筠冷冷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了,我想念姐姐,自然不肯教这里的物什变动分毫。”她看着林斌,却是一知半解,“难道林太医的意识是……”
清漪如是醍醐灌顶一般:“莫不是……从前那些家具里有什么不好的?”
“敢问芳仪娘娘,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容妃娘娘从前新购置的,就以容妃娘娘新怀孕为准。”
“这……当时各宫都送来了许多东西,还有一些宫外的命妇夫人,要是查也实在是无从查起。”
“想来明面上送的小东西都是好查的且造记在册的。自然不会有人敢动什么手脚。你且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是容妃姐姐新接手了且亲密接触的?”
清漪宽慰着箬筠:“你别害怕,仔细想想才是。可别漏了什么。”
嫉妒的胆怯促使箬筠仅仅依靠在了清漪怀中,更加是流出了恐惧的泪水。
“我……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啊!”
清漪便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她思来想去,却是想到了一个人来。
那便是容妃从前的贴身侍女芰衣。
只是自从那次容妃被太后赐死之中清漪为了放着芰衣再有什么不测,鬓边私下里将芰衣送出了宫外养着。
其实但是论容妃之色,清漪心中都是疑惑不已。
到了第二日,那一对给箬筠运送牛乳的宫女之中便有了乔装打扮的芰衣。
芰衣见到了清漪与箬筠当即双目便是流出来了泪珠。
“奴婢见过二位娘娘。”
箬筠亦是激动不已,更是上前抱住芰衣:“芰衣,总算是见到了你了。”
“奴婢也想念娘娘,奴婢也不想出宫的。只是当初禧妃娘娘也是为着保住奴婢的性命,这才使用了手段的。”
“你也别怪我,我虽是当初觉着容妃姐姐的身子有蹊跷,然而那时候我也只能把你送出宫外保护起来。,不然只怕连着你的性命都不保了。只是如今叫你来,想来涟水都与你说明了情况罢。”
芰衣点点头:“自然是说明了的。那便让奴婢看看就是。”
芰衣环顾四周,只是摇摇头,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地,“容妃娘娘自然也信不过旁人送来的东西,那些也多半是按着从前的布置来的呀!”
她继续思索着,“倒是有了,奴婢想起来,那次娘娘怀孕,陛下特意赏赐了一个新的檀香花木屏风,上头的织锦是用了鲜花汁子浸染数次才得的,花香最是清新。只是那也是陛下的赏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了。”
“事到如今,便是一点也不能放过了。”
清漪看着那扇在箬筠床榻前摆着的檀香木八仙过海福寿送子屏风,上头尽是清新淡雅的颜色,闻起来有清新的百花香气。
那是一折六扇的屏风,正好将整个床榻给挡住,这般也好保证箬筠睡觉之时不会被打搅。那屏风面上是绢帛所制,为着加固牢靠,底座是稳稳的立在那里,更者每一扇底座都是实心方形的样子,上头雕刻着送子娘娘的各色肖像,很明显,那是李淳对于孩子的盼望念想。
她对林斌道:“且看看查验一番罢,也就这个亲密些了。”
林斌点点头,却是犯了难,他是太医,却不是木匠,自然不懂这些功夫。
清漪思来想去,则又是秘密地将自己宫中侍奉的内监王庆叫了出来,只叫他帮着林斌一起看。
王庆思索观察了许久,面色却是凝重:“不好,这屏风的底座是空心的,都有东西在。”
王庆自小便是木匠人家出身的,所以对这些精巧玩意倒也算是精通了,他上前趴在地上,只是轻轻瞧着那屏风底座,轻轻按了几下,便将那些屏风底座上类似于方盒子的东西给打开来了。
打开一看,却是每个底座空心的盒子里都有一个圆镯子面积大小的黑褐色饼壮的东西。
“这是什么?林太医且看看。”
林斌闻言赶上前去,只是轻轻嗅着那里头的东西,不出片刻,便找打到了端倪。
“这东西,中土倒是少见,不出臣预料,想来当是安南国进贡的零陵香。”
清漪面色劇然一惊:“这东西我听说过,是绝育的好东西,孕妇最是不能碰的。”
芰衣只是不信:“不能啊!这可是陛下赏赐给娘娘的屏风啊!”
箬筠当即便瘫在地上,一幅不敢相信的神情:“不,不会的,陛下怎么可能会让姐姐流产呢?”
清漪倒是保持着清醒,只是将箬筠与芰衣扶了起来:“我看倒是不大会是陛下的问题。陛下不会是这般狠心的人。”
“这屏风好似是朝鲜送来的,里面的夹层是朝鲜的彩缎,咱们中土产不出来的。莫不是朝鲜与安南国……”
“想来不会,不过是一件贡品罢了。到了咱们大歆也指不定会送到谁的手里。安南古与朝鲜犯不上这般精明的算计,到头来大多也只会白忙活一场。只是我倒是不知道了,到底会是谁,有这般精明的算计,竟然借了陛下朝鲜与安南的手。”
清漪只是觉着百思不得其解,林斌却是面色极为凝重:“臣看着,这零陵香还是上好的东西,只是香味不甚浓,大概是拿了薄荷来熬制中和的缘故。”
涟水大惊:“薄荷也是寒性的东西,只怕也伤胎啊!”
林斌点点头:“不错,这二这都是孕妇绝对不能碰的东西。至于……为何闻不到,想来那檀香木坐馨香,再加上那花草香气,零陵香的气味便被掩盖过去了。这般日夜闻着这东西只当是安胎,只是骨子里早就虚弱无比,长此以往如何能够诞生平安龙胎?”
箬筠害怕极了,只是一味在清漪怀中颤抖着,更是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林太医,如今可有办法?”
林斌只道:“臣倒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禧妃娘娘,还是赶紧把这些脏东西送出去罢。”
清漪却是摇头:“岂非是打草惊蛇?还请大人帮我再看看,除了这香料,还有什么别的不稳妥的。”
林斌与王庆查验一番,都说是这屏风除了里头藏着的香料都是稳妥的。
“那倒还好,只是,”清漪威严地看着殿中在场众人,眼神坚定无比,更是有着十足十的气势:“诸位,今日之事,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本宫是信任诸位才敢留诸位一齐谋事,此事事关容妃娘娘与芳仪娘娘,本宫却是不得不谨慎,若是这些事情被旁人知道了半个字,本宫都是容不得的。”
在场众人自然都是忠心无有不听从的。
话语刚落,芰衣便匍匐着爬上前来,祈求清漪道:“还求禧妃娘娘,为我们家容妃娘娘做主呀!容妃娘娘死的愿望!”她指着那脏东西,眼中恨恨道:“想来便是这脏东西害了我们娘娘与小皇子呀!”
“你放心。”清漪扶起芰衣:“本宫既然知道,便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替容妃娘娘找出真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