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洲想要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可是他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合适，只能中途放弃。
乔菊尔没有察觉到，心中还有些惆怅，如果一直在古代行医，她一定会遇到大大小小这样的问题，不只是癌症，现在的医疗水准很多病都治不了。
一个人，想改变一个时代何其的困难，她该如何去做呢？这还是个未知数。
乔菊尔怅惘的，看着那个中年女人走出去，因为中年女人脸上的笑意，几个在门口犹豫的人，也走了进来。
乔菊尔最开始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里的人看病都喜欢拖延，一是因为没钱，二是因为不够重视。
一个人如果一心要死，那么拦着他的人，未必能拦住他。
这些人不是有意要死的，可是他们没有那个，有病就得立刻治好的概念，完全就是在不知情的自杀。
过来的两三个病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拖延，不过让她心情放松的是，这些人里面没有之前那个女人的症状。
只是简单的病情，严重一些而已，并没有无药可救，这是最好的事情。
她松了一口气，认真治病，认真嘱咐，也不管对方听进去多少，反正她能说的都要说一遍。
就因为这，只看过三个病人，她就喝掉了一大杯水，上午的时光也很快要结束。
因为吃饭的人不少，所以张裳准备的比较早，乔菊尔给团子买了入门级别的笔墨纸砚，他这才没有缠着张裳，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练习写字。
炒菜的声音刺啦刺啦的传出来，还带着猪油的香味，让人有些发饿。
如果是以前，用猪油这样油腻的动物油脂炒出来的菜，乔菊尔恐怕一口都不会吃，因为还有更好的选择。
那如今的有实在太贵，只有猪肉便宜些，很多人家都爱买些肥的烙些油，然后用作炒菜。
不得不说，用猪油炒出来的菜，还是很香的，但一定要吃着吃，因为冷了之后油就会凝固。
“请问，这里还看病吗……？”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站在门口，浑身都是灰尘。
乔菊尔看见他一愣，然后点点头：“看病的，我就是医者，先进来坐吧。”
即使她通过那些乡绅，把名气传播开来，可是闻名来看病的人，还是不太信赖女医者，都往季之洲那边去。
所以一过来人，她就会先知道自己是一个医者，这样那些人就不用向季之洲那里走，然后再转过来到她这边。
门外的男人听说能治病，努力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怯怯的走进来，小心翼翼，害怕把屋子弄脏。
他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两鬓已经有些斑白，衣裳穿的破破烂烂的，由粗布短褐组成，而且还都打着补丁，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农民。
他有些局促，东张西望的看到了季之洲：“姑娘，不不不，女大夫，可不可以让这个男大夫给俺瞧瞧？”
乔菊尔瞧着他的模样，好像并不像那些人一样，是不是她的医术。
所以她耐心地问到：“为什么要男大夫给你看？”
被这么一问，那个男人更加局促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话来：“俺，俺，俺的伤在脚上，让姑娘看实在是……”
原来是担心这个呀，乔菊尔微微弯起眼，她并不介意自己看的是什么部位，从医这么多年，早就一视同仁了，不存在适不适应一说。
这人的心思还是有点可爱，随即她温声说道：“其实他只是个药童，这个医馆中只有我一个大夫，所以只能我来给你看，不过没关系，在医者眼中，不管伤在哪里？都能看，快过来坐。”
虽然她这样说，但对方的步伐明显变慢了，非常的犹豫，而且还有些局促。
季之洲闻声走了过来，他侧脸说道：“还是我来给他看看吧。”
乔菊尔摇头，那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就一瘸一拐的，尤其是露出的脚踝，都已经显现腐烂。
季之洲只适合看一些头疼脑热的病，不然，治一些受伤的症状，也是很拿手的。
可是让他看这种病，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到头来还是要推到她这边。
“不用了，我来吧，帮我搬个凳子过来吧。”
两人之间互相说话，那个男人夹在中间，不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俺，俺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他停下脚步，打算拐弯，可是他本就是腿脚上的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哪里赶得上正常人。
都不用他走出两步，就直接被乔菊尔给扯了回去，摁着肩膀按在凳子上，然后另一只手把他的腿抬起来，放在准备好了板凳上。
脱鞋，看病。
那男人相当的窘迫，那因为常年在田地里干活，而为晒黑了脸，都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一片红色。
他心中淳朴，被一个姑娘家家这么对待，实在是……
尤其是他的脚，已经烂的很多，他每天都用水洗，可是症状一点都不会消减，而且还会一天一天变严重，味道也很强烈。
季之洲微微皱眉，他不是没见过腐烂的尸体，这个脚与尸体相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的，可是……
屋子里都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掺杂着其他的味道，就算毅力很好的季之洲，也微微有些皱眉。
可是乔菊尔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仿佛她看到的闻到的，跟别人感受不一样似的。
“说说症状吧，是因为什么才造成这样的？”她并不是接触伤口，开口问道。
她如今没有手套，更没有隔断传染的措施，所以一定要问清楚，才能保证不被传染的情况下再去接触。
果然，那个男人说完之后，她叹了口气，又是这种把小病拖成大病的人。
这个男人家里是种水稻的，所以得在水里工作，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去，也看不清浑浊的水里有什么。
以往的时候，这个男人都穿着草鞋，可是那天他没有穿，因为鞋子要坏了，所以他就光脚下地，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