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这样说了，但是那两个妇人依旧没有止住哭声。
因为在她们的普遍认知中，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直到昏过去，连生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母亲和孩子都会被活活憋死的。
另一个稳婆也被带动，脸上出现少许悲意，但依旧保持着理智。
“乔姑娘，尽你的全力就行，今日马不停蹄赶来之恩，老婆子替小姐记着了。”
若是她不说出这一番感谢的话，乔菊尔也不会出声，她一向觉得，治好病前的所有解释都是没用的。
等病治好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看着这几个老妇人，的确跟李氏夫人感情深厚，她叹了口气说道：“别弄的跟快要死了一样，有我在呢。”
“来来来，搭把手，她昏过去正好，免得我这自制的麻沸散效果不好，让她疼醒过来。”
几个老妇人做最后的努力，按照指挥，把李氏的胳膊腿都固定住，免得她挣扎，又让闲杂人等都离开，不要带进晦气来。
乔菊尔现在跟他们解释细菌之类的，他们肯定不明白，但是一说晦气，大家肯定就懂了。
麻沸散被她做成药粉冲剂，只要小半碗开水，搅和匀了倒在嘴里就行。
这是喝进去的东西，就相当于全身麻醉了，她不敢拿桥，宁愿减少一些份量，也不敢多一分一毫。
麻醉这个东西一定要控制好了，不然乱用的下场会很严重的。
就算能感觉到疼痛，也尽量不要做到麻的全无意识。
趁着李氏喝下麻沸散，正在吸收的时间，乔菊尔赶紧着手准备工具，通通放在蜡烛上烧。
在她寻找蜡烛的档口，竟然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炭盆，心中感叹李夫人真是命不该绝。
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凑全了，她若是不活，真的没天理。
蜡烛烧纸手术工具，如果控制不好角度，会烧黑的，但是用碳就不会造成这种效果。
等到所有用具都消毒一遍，手套在这里起不到用处，乔菊尔只好故技重施，在炭盆上炙烤自己的手。
死马当作活马医，不一定有作用，但是一定要做。
等一切事情做完，时间也过去了许久：“还有呼吸吗？都做没做好准备？”
她虽然这样问着，但是手里的工具已经拿起来，看了一下三个妇人的状态，开始动手做手术。
剖腹产要分成好几层切开肚皮，还要切出一个婴儿能出来的大口子，对母体的伤害绝对非常的大。
而且缝合还要分成好几层，她手里没有可以自动长在一起的线，所以，剖腹产就被pass掉了。
还有一项比较稳妥的，就是侧切，创口不是很大，而且缝合的也不深，是手术生产的良好选择。
不过这个侧切，要切在很隐秘的地方，现在李夫人昏倒，那她就替她做这个决定了。
不管是怨，还是感谢，都要等人活过来再论断，她都会欣然受之，因为这一刻选择救人她没有后悔。
“如果不敢看，就把眼睛闭上，但是不管你们害不害怕，手一定要稳住，不然李夫人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紧接着，乔菊尔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身边没有助手，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换刀擦汗擦血。
严厉的警告并不能起到百分百的作用，还是有一个妇人紧张了，看到鲜血吓得不行，手一哆嗦差点把人松开。
乔菊尔一个眼神瞪过去，直接带喊道：“人命啊！你要让她活下来，你们的手必须要稳！都给我记住了！”
她平时都是很淡定的性格，没有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急切。
那稳婆被她的气势所迫，吓的一抖，竟然又把手伸回来，紧紧的按住李夫人。
这还没完，麻沸散是管用的，但是她具体能管多少用，乔菊尔自己没体验过。
“小姐，小姐醒过来了！”挨得最近的稳婆大喊，一脸的喜色。
那边李夫人虽然醒过来，但是依旧非常虚弱，她皱着眉问道：“为何如此疼痛？”
紧接着，她就要向下去看。
幸亏乔菊尔早有嘱托，稳婆立刻遮住了李夫人的眼睛，遮住了她的视线。
“夫人不可！乔姑娘正在用祖传方法给你接生，会伴随一些痛感，莫要惊慌。”
就连她看了都会感到心惊胆战，别说是心地善良的小姐，从没有杀过生，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醒过来是好事，若是再被吓昏过去，可就不美了。
李夫人不疑有它，虽然很痛，但是这种痛她还能接受，也就闭着眼睛暂且忍下，默默的苦挨着。
围着的三个稳婆都默默松了一口气，她们真怕小姐看到之后又昏过去，毕竟那是在她身上开刀子啊！
也不知道乔姑娘用了什么药，明明划开口子那么痛的事，小姐竟然还能忍下。
果真，乔姑娘刚才绝对不是信口胡说，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说要保住小姐的命，一定可以保得住！
李夫人已经没了力气，让她自己去用力生，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正好用到了她的助产手法。
这一番操作，绝对是要很大的力气的，乔菊尔把刚才手上积攒的汗水在身上胡乱一抹，又去烤了烤手，才重新上阵。
——
“我夫人怎么样了？快让我进去瞧瞧！”
“哎呀，怎么都没动静了？别把我儿子憋死！快让我进去看看！”
正好到了关键时刻，门外却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让乔菊尔狠狠地皱了下眉。
李老爷回来的还真是时候，不偏不倚，还急急忙忙的要进来看，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正想着要不要加快手中动作的时候，门外就已经传来那几个妾室的声音。
“老爷，到底是夫人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好好掂量掂量。”
“小姐危在旦夕，您却说要保住孩子，难道以前的话都是假的吗？”
“我们家资助你姓李的，可就是因为你当时待我妹妹是真的好，若是哪一天你对我妹妹不好，那么我家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