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麟祁的消息是在当天晚上送达的。
陆家军已经彻底乱了。
士兵们没有停下跳舞的脚步,蛊虫在体内慢慢成熟,在军中蔓延,陆麟祁昏迷不醒,整个陆家军乱做一团。
一行人入了边城。
云楚越的神色微微眯起。
“这城中是出丧呢?”她浅声道,看那群人,身着素衣,满大街都是白色的冥币。
也太凑巧了,一条街上,起码有三家在发丧。
“未免太诡异了。”萤时蹙眉,她朝着天边扫了一眼,便上前去,问了一句,“请问,这城中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快走吧,外乡人,别在此处停留。”那老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提醒道,“等天黑入夜,就怕跑不掉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云楚越也觉得奇怪。
这一时间死那么多的人,都不觉得诡异吗?
那老头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摆了摆手,摇头。
“唉,近日城中怕是闹鬼,也不知道怎么的,连着死了这么多,城主也不管事,听闻如今城主妹妹也不好过。”老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魔。
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云楚越浅声道:“是什么死因?”
“不知。”老头摇了摇头,“都是夜里死的,晨起时候,全都成了一副白骨,哪能知道怎么死了。”
他委屈极了,也没做多逗留,看那小棺材,也知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闹鬼,这世道还真可笑。”萤时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呢,不过这地方阴气重,咱们得快些走才是。”
萤时提醒一句,穿过边城,不远处就是陆家军驻扎的地方。
他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云楚越隐隐觉得,这地儿的丧事,不太寻常,兴许是陆家军的事情有关,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一路跟着过去。
君逾墨自始至终都牵着身侧人的手。
等到了城门口,依旧是浓重的烟灰味。
“你们几个还是别出城了,如今战事吃紧,怕你们死在外头,没人收尸。”
“劳烦了,我们有急事。”顾清明上前,浅声道,那守城的,也只是劝说了几句,尽到自己的责任,便将那扇门打开了。
如今城中也不安生,总归出了这扇门,死在哪儿,也不管他的事儿。
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那人说道:“怕是又去捡东西,不要命的。”
“瞧着穿金戴银,不像是没钱的。”
“你懂什么,越是这样的,越是抠门。”那守门冷哼一声,“北寒死了那么多人,尸体都飘下来了,传说有人呐在尸体上捡到金手镯了。”
“呵。”那人笑道,“真特娘的横财啊。”
云楚越自然没有听到他们议论,再往北,全是荒芜,一片没有人烟,看着尤为寂寥。
不过君逾墨是个熟门熟路的,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军地驻扎地。
“在此处等我。”
君逾墨浅声道,他率先朝着那地儿过去。
三人站在原地。
云楚越心中越发不安,她转过身,看了身后边城一眼,偌大的城池,却透着一股黑气。
就跟灾难降临一般,她低声喃喃:“萤时,这城中,就跟妖气盛行一样。”
“都是烟熏的,烧了那么多尸体,得亏不黑呢。”萤时笑着道,她倒是淡然,毕竟见惯了生死,“说句不好听的,尸体运到城外,也未必会埋起来,这地儿,往西,就是乱葬岗。”
“你怎么知道?”云楚越倒是好奇的很。
萤时一笑,指着手里的纸鹤:“先去探了一路,那地儿凶险的很,遍地尸骨,恰逢这战乱,没人认领的尸体尤其多,而且不乏有人去那地儿发财。”
几人说着。
君逾墨便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怎么了?”
“过来。”君逾墨蹙着眉头,一筹莫展,“进去吧。”
“这地儿,怎么一股血腥味。”云楚越下意识地捂着鼻子,被那破天荒浓重的腥味,弄得有些难受。
未免太浓了些许。
他们进了营帐,副将已经等在那儿,他焦虑的很,刚要跪下行礼,便见着君逾墨的手势。
“带路吧。”
无需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副将心下慌乱:“那些人都暂时控制住了,只是陆将军……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逾墨正色道,书信上写得,到底不如面对面说得仔细。
副将摇了摇头,心底拔凉拔凉:“其实属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我军势头非常好,可是那一晚,伤者接二连三疯了,到如今,蛊虫越来越多,陆将军为了护住其中一人,被蛊虫所咬,如今昏迷不醒。”
君逾墨脸色阴沉。
云楚越率先往那边走去:“人呢,在什么地方。”
她看了君逾墨一眼,男人柔声道:“拜托了。”
“放心吧。”云楚越笃定的很,她得先看看究竟是什么蛊,能让人那般,像是着了魔似的。
如今军中一片混乱,控制伤者是其一,不让那些蛊虫蔓延是其二,他们那般默契,萤时赞赏的很,她推了顾清明一下:“你也过去吧,我去帮楚越。”
“千万小心。”
顾清明嘱托了一句,又驻足看了萤时一眼。
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们都很清楚,如今面对的一切,没那么简单。
萤时跟在云楚越身后,一路去了那个地方。
是个半封闭的山洞,倒是藏得很好,蛊虫怕火,怕水,这些极端的地儿,都不容易扩散。
里头一股恶臭传来。
“姑娘,里面尸体很多。”
“放火烧了吧。”
“是。”
那人应了一声,便见云楚越已经走了进去,没有半点儿嫌恶,甚至都没有感觉有什么。
明明看着是个富家千金模样,可没有半点儿娇弱小姐的性子,云楚越走到里头,她就地看了脚下一个伤者,那人脸上一片白,一片黑,阴沉着,看着就跟死了很久的人一样,要不是还在出气,云楚越倒是以为那是个死人了。
“小心,楚越!”萤时喊了一声,怕她会被那人伤到。
“没事,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蛊虫,别说反抗了,就是站起来也没力气。”云楚越应了一声,她伸手,在那人的身上割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