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苏妃燕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虚无轻轻摇摇脑袋打断了，他包扎好伤口后看起来恢复了一些血色，靠在床上带着歉意道：“抱歉啊，苏贵妃。这次拜访可能吓到你了，但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次的虚无，才是真正的我。”
之前那些，固然很愉快，但很抱歉，我骗了你。”
“虚无，看来是朕没有把你的舌头也一并给打残了。”查泊良低声警告道。
虚无耸了耸肩，躺在床上不说话了。
苏妃燕盯着虚无看了一会，给查泊良试了个眼色，意示他出来一下，便先起身走出去了。
查泊良轻叹一声，起身，背着手走了出去。
“查泊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妃燕出来，转身对着查泊问道，“我知道虚无一直叫你子良，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是叫查泊良吗？还有，我看虚无身上的伤是新伤，是你做的吧？为什么？咱们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这次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苏妃燕一口气问了好多，越问越觉得她根本不了解查泊良，她只知道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圣上是天子，他武功高强。但是他也极其神秘，许多事情，不是苏妃燕看不出端倪，而是不去询问假装看不到。
她总是在想，她留在查泊良身边，可能也只是暂时的。她不过一个身无分文的堕落妓女，又重生成身无分文的小太监，自始至终，她的身份都是不可能够得到他的。这段时间，他对她更是照顾有加，这更让她害怕，害怕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她会一无所有，她会沉溺于被贺凉生扔进的海底。
与其醒来之后从云端跌落，倒不如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先提前抽脚让自己离开。
但是现在，她真的乱了，她发现她对查泊良的不了解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真真儿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苏妃燕询问着他，眼神中还有掩盖不住的慌乱，她的语气和她的动作看起来都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查泊良看得心里一疼，忍不住不伸手，将小女人揽进自己怀里。
“抱歉，妃儿，朕没有做到对你坦诚相对。”
苏妃燕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小声说道：“我只是不想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这会让我觉得，我从来没有靠近过你……”
“妃儿，如果你想知道，朕随时可以告诉你。”查泊良低声说着。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查泊良轻叹一声：“我不是查泊良，查泊良是先帝之子，是太子殿下，是当今圣上，而我，是顾子良。”
“顾……顾子良？”
在当年，查泊良和顾子良本身就是两个人，一个是被先帝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一个是浪迹江湖的无名剑客。
这一切，还都要从顾子良小的时候说起。
顾子良出生在平民家庭，自小乖巧懂事，也很早熟。顾子良在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家去江湖中闯荡，年少的他独自在外面结识了武力高强的夜清阳。
那时候的夜清阳年少轻狂，他跟顾子良说：“总有一天，我要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帮派！然后，惩恶扬善，让这个世间的坏蛋都消失！诶，顾兄，你呢？有没有什么志向？”
那时候的顾子良躺在草地上，双手背在脑后，盯着天空，许久许久，淡淡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切，顾兄，你别跟我玩那一套文绉绉的，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你将来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吧。”
“没什么想做的。”顾子良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有一次，他单独去挑一个土匪的老窝时，不小心被一个土匪用阴谋诡计陷害受伤，但他还是单凭一己之力端了土匪老窝，救出了被困的人。
那群被抓住的人中，有一个是郎中，懂得医术，他帮顾子良包扎好了伤口。
顾子良看着自己的胳膊，对他道谢，那个郎中腼腆地笑了笑，道：“不用谢我，你救了我，应该我谢谢你才是。……我看你是一名剑客吧？其实……其实我也挺向往那种生活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也带着我？我虽然没什么武功，但是我会医术，会制蛊，我可以——”
“制蛊便不用了，那东西上不了台面。你若是跟着我，也可以，我叫顾子良，你呢？”
那郎中愣了一下，笑道：“叫我虚无就行。”
顾子良挑眉：“虚无？出家人？”
“额不不，我不是出家人，”虚无一听，赶紧解释道，“只是名字像而已。”
顾子良闻言，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跟我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虚无抬起头，“啊”了一声：“见谁啊？”
“你二哥。”
自此，顾子良，夜清阳，虚无三人便成了兄弟。
随着三人年岁渐长，夜清阳终于成立了自己的帮派，而虚无也因为高超的医术德高望重，最终决定归隐山林。
只有顾子良，他还在浪迹天涯。
直到……
直到他有心回家看一看，却看到了熊熊火焰遍布他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却看到了母亲的衣物在熊熊大火中燃烧殆尽，而母亲人在哪里不得而知。
他听到几个官兵路过这里，瞥了一眼这熊熊大火，嗤了一声：“什么破村子，这么穷，连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居然还敢反抗？哼，这地方，烧了就烧了，死了还能给国家省点粮食。”
顾子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抽出自己的剑，将那两个官兵刺死，又是怎么将他们扔进火堆里烧干净。
他只知道，官兵把他的家烧了，连同家人一起。
曾经四海为家，至少心灵有个归宿，现在，他彻底没家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杀到官府去，杀了所有做官的人，一路杀到皇城，杀了皇上。
但是及时赶到的夜清阳阻止了他。
他和虚无两个人合力，才将几乎疯了的顾子良禁锢起来，任凭他嘶吼，哭泣，他们也不敢轻易将他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