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诚惶诚恐，你应得的。”姜怀玉勾唇轻笑，一手撑在矮桌上托着腮打量她，催促道：“快带上瞧瞧，年节若不出意外，齐掌柜也会来拜年，到时候你就戴着这副耳坠吧，挺好看的。”
小草险些没拿稳螺珠耳坠，小脸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样通红，她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羞涩道：“夫人您说的是什么话，齐掌柜来拜年，我又为何要特意戴上这副耳坠见他。”
姜怀玉还想逗她两句，看见小姑娘脸红得像是要滴血这才作罢，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初我是不愿齐珏与你过多接触，你还年幼，碰上他这般心思深沉的书生怎能有好，但现在嘛，都说女大不由娘，依我看咱们家小草也怕是如此了。”
“不是的夫人！”
小草脸色涨红想要解释，若是身为婢女和管事有什么私情，主子不计较还能促成一段好姻缘，倘若是心眼小一点的主子恐怕就要两人一块儿罚了。
姜怀玉抬起手轻轻往下压，眼里满是无奈地说道：“看我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棒打鸳鸯的人吗，我只是担心齐珏这人太聪明，慧极必伤，很多事情越懂就越是伤人，跟那样的齐珏在一起对你来说并非好事。”
见她并未真正气恼，小草轻声说道：“齐管事以前虽是笑着和人说话，但始终和人保持着距离，我知道他心里有大抱负，也不敢喜欢。”
姜怀玉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抿着嘴笑了起来，“你因为他放弃科考便替他遗憾担忧，知不知道他又为何突然放弃科考？”
真要是对大云朝堂失望，齐珏还有大把去路，留在姜氏商号的原因或许很复杂，但姜怀玉相信其中便有小草的缘故。
小草张了张嘴，心里念头刚起来就被她自己摁下，连忙摇头说道：“不知。”
“不知便不知吧，反正娶妻的人也不是我，留着让他烦恼去。”姜怀玉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看见小草因为自己这番话再度脸红，就觉得很有意思。
齐珏这人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切开来看里头都是芝麻黑，也难怪会对小草心生好感，单纯善良的姑娘放哪儿都有人喜欢。
姜怀玉不打算当这个红娘，反正她也不支持太早婚育，全看两人自己是否能走到一起，到时候她也乐得当小草的娘家人。
马车最终停在巷口。
车夫主动将箱子抬到大门，看门的小子连忙听从姜怀玉指挥将它抬进内院主屋。
“有劳了。”姜怀玉随口对转身离开的车夫道了声谢，态度自然，她在现代早已习惯对快递小哥或是外卖小哥说声谢谢，但在车夫听来却莫名有些触动。
没注意到车夫离去时背影顿了顿，姜怀玉走在外院游廊时忽然愣了愣，疑惑问道：“怎么会有犬吠声，听着还是只小奶犬？”
小草心里装着事，这种若有似无的声音哪能听得见，红了红脸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摇摇头：“奴婢也没听见。”
“大概是我听错了……？”
姜怀玉站在圆拱门底下，瞧见自家儿子正乐呵呵地追着一只圆润小狗，旁边是最近不太见到的秦子钦，嘴角噙笑低头看着糖包和狗玩得开心的场面。
嘶……
难道糖包的亲生父亲其实是秦子钦？
姜怀玉脑海里突然不着调的冒出这个想法，但越想就越觉得很有可能，打一开始秦子钦就是副视糖包如无物的状态。
今天突然带只小狗过来陪着玩，这场景倘若画下来，题字都得是四个大字：父慈子孝。
“你来做什么？”虽然都只是她自己的脑补，但姜怀玉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可控地带上火药味。
秦子钦薄唇抿了抿，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自己这样说话，无辜道：“宫里的御兽坊调教好几只番邦异犬，我特意去要了一只长得最威风的给润景，往后让这只狗听他的话，逮兔子可不能输给别家小子。”
姜怀玉这才仔细看向被追累了，趴地上吐舌头歇会儿的小狗，这熟悉的黑白毛色，还有额头上的三把火，姜怀玉不知该惊诧还是该无语。
或者是该夸赞大云得天独厚，居然连后世的拆家神犬哈士奇也养得出来，在秦子钦看来这只傻狗隐约可见未来威风凛凛的气势
“让这货去逮兔子，莫不是想让它跟兔子一块儿跑了。”姜怀玉轻声喃喃吐槽。
秦子钦没听清这句话，但他很期待姜怀玉会给出来的反应，不时瞥她一眼，却只能看见姜怀玉对糖包低声询问吃了什么，是画画还是写字了。
小侯爷样貌生得昳丽俊美，纵使纨绔之名传遍上京，也不泛有女子独爱他相貌爱得非君不嫁，什么时候他被人这么无视过？
“你可是不喜欢这只神犬？”心高气傲的小侯爷决定找出问题。
姜怀玉对上二哈萌萌哒的小眼神，再看了眼男人莫名像是只大型犬有些低落的神情，先前不着调的脑补不翼而飞，她违心的哄道：“喜欢，瞧着和寻常犬类并不相似。”
糖包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学说话，“喜欢~”
“喜欢就好，为防有歹人起贼心，到时候你们南下也可带着它，别看这狗还小，它能闻出不少毒药味道，若是有人在它附近想要落毒，它便会对那有毒的东西狂叫不止。”这才是秦子钦把它送来的真正原因。
尽管相信秦子钦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但对于二哈能够做到这么多事情，姜怀玉持怀疑态度。
但不管怎么样，秦子钦那份心意她能感觉到，朝小侯爷笑了笑，问道：“既然你这么有心，不邀侯爷留下用膳似乎都说不过去了。”
秦子钦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中眸光闪烁，直接不客气地点头说道：“好，本侯爷给你这个面子。”
姜怀玉好笑看他，说道：“侯爷应该清楚我只是随口玩笑吧。”
“这可与本侯爷无关，毕竟我当真了。”秦子钦意有所指道。
这人幼稚起来简直像个熊孩子，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姜怀玉答应道：“行行行，这就让婆子多准备几道菜招待你。”
珠珠和陈婆子一直在不远处候着，瞧见姜怀玉、秦子钦还有糖包三人站在一起，顿时心里不约而同浮现一模一样的想法。
小姑娘和老嬷嬷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事不可说，不可说。
“要我说荣宝斋这趟真是赚了大便宜，几套首饰头面罢了，糊弄谁呢。”得知她早晨去向，秦子钦一脸嫌弃地说道。
姜怀玉横他一眼，威胁意味浓厚，“注意言辞。”
秦子钦平时说话随意惯了，发觉无形中又暗嘲心上人一次，连忙补救道：“荣宝斋身后的主子是当朝丞相，家大业大，就该多要几套首饰头面才叫不亏，你这也不错了。”
姜怀玉不介意对他说些见解和想法，“要得多了就是告诉人家我打算投靠他，太贪心可讨不着好，我不傻。“
就像是她知道秦子钦隐藏自己能力扮演纨绔子弟这个秘密，也会不自主在他面前愿意袒露一些想法。
“咳，说起来这次我回边关，恐怕有几年光景就见不着面，就没个什么礼物相赠？”说来说去，秦子钦不太自在地眼神往旁瞟。
姜怀玉无奈扶额，“那批茶叶我好像没说要收你的钱？”
“怎能一样，就像是我将神犬赠你，日后你一见它便会想起我，难不成我带着茶叶不卖给蛮夷人拿来看吗？”
姜怀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倒像是这么一回事，她无奈摊手道：“再等几日，我想好要送你什么再说，匆匆忙忙我也拿不出有意义的礼物赠你。”
而且说实话，堂堂冠军侯伸手管人要礼物这行为，未免也太傻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