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儿糖包跟神犬玩得开心，有小草在旁边守着，姜怀玉也放心。
“说起来今日我去荣宝斋，碰见你那位表妹，据她所说是要见一位重要的人，想要花银两买我的子母绿首饰头面，不过最后还是被我好言劝走了。”姜怀玉忽然想起告这个状。
秦子钦最是了解她，哪里会相信姜怀玉能面对挑衅还好言相劝，勾起唇笑道：“哪个表妹，不过这么蠢居然想在你面前比银两多寡，本侯爷也不是很想知晓。”
姜怀玉眯了眯眼，说道：“同你说这件事，是让你有点准备，估摸着这位李姑娘想要见的那个人，就是侯爷您啊。”
秦子钦嗤了一声笑道：“同秦家能扯上关系的亲戚数都数不完，每天见几个也得见上个一年半载，她算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大火气？”姜怀玉原本还希望他管一下自己身边表妹之类的生物，毕竟这种白莲花能别碰见就尽量避免，做买卖挣钱不就是为了能舒舒服服过日子吗，她连相公都没有就要被误伤玩宅斗，只能说绝不奉陪。
秦子钦扯扯嘴角，神情毫不在乎地说道：“自我爷爷和父亲、叔伯他们死后，李家便派了个不知什么管家上门来，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总之是言明两家无缘。”
“啧，退婚流？”照这么看秦子钦还真有点特征，姜怀玉不知道他如此隐忍最终所为何，但还是忍不住想起十分经典的这一剧情。
秦子钦怔了怔，随机唇角微扬地笑道：“他李家也配说退婚？把本侯爷当成什么人了，不过是秦家辉煌时攀附上来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亲戚，说白了也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以为主家落魄了便连忙撇清关系。”
倘若不是秦家心善偶尔帮扶一两下，李家哪能如此轻松在上京扎根，过得这般滋润，当即变成了高门大户。
也不想想秦家满门男丁死剩一个，无论是谁都得对秦家忍让三分，既是敬意，也是为了搏个好名声罢了，李家如此行径只能说明他们家主是个有眼无珠、目光短浅之流。
姜怀玉了然地点点头，说道：“那你可就要小心些了，看这李姑娘的反应，怕是李家也察觉到先前决策有误，打算用美人计修补一下。”
“李家这次恐怕还是瞧上澡豆买卖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子怎得如此痴迷，林管事同我说澡豆作坊开了八处，这才刚刚好足以供应上京、金陵、洛阳三地，常有断货。”
本来秦子钦只在意边关战事，回京以后当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就足以遮挡很多麻烦，没想到一开始只是想找个借口报答姜怀玉的恩情，却换来这么一个大惊喜。
姜怀玉忍不住笑了，啧了声地说道：“这些所谓高门大户、世家权贵，行事总带着自以为是的蛮横霸道，真不怕撞一头血。”
至于澡豆卖断货的事她十分淡定，也就是姜怀玉没有了解过口红、粉底怎么制作，否则光是几百种色号的口红就能够让大云女子疯狂程度再上一层楼。
“对付你自然会如此，倘若换了另一个没有根基靠山的商贾，只怕早已被拆吃入腹。”秦子钦神色淡淡，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勾心斗角没意思得很，偏偏大云无数人为了钱财权势成日琢磨着这些歪心思，让他说不出的厌恶。
姜怀玉同样觉着这些人无聊又可笑，一手托腮目光落于褐红色桌面上。
“那三皇子与你……似乎态度有些特殊，你们是旧识么？”秦子钦心里纠结半晌终是问出口，他知道自己和姜怀玉算得上是好友。又或是施恩和受恩的关系，哪怕自己佯装纨绔的事被她知晓，至今也不曾有丝毫口风露出去，但无论哪种关系，贸贸然问出这话也有些逾越了。
尽管曾在大云打婴儿时期长大，但对于现在的姜怀玉而言，那段记忆不过是看电影一样的体验，哪怕主人公是自己亲自参演，也没有太多亲身经历的体会。她依旧是现代人有些自由洒脱的思维，不过提及贺从钧依旧会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再怎么说对方也救过她好几次，而自己却一开始就干出逃婚的事，姜怀玉知道在这个时代，无论男女被另一方逃婚、退婚，都是件耻辱被人讥笑的事。
而她也觉得贺从钧其实认出自己了，但至于为什么没有找她说清楚，姜怀玉也没有想明白。
姜怀玉摇摇头，照着自己户籍所记载的籍贯说道：“当然不是，三皇子什么时候去过终南山？我在那长大，后来才带着糖包本想找个村子定居，却遇到一个比你还纨绔嚣张的富家少爷，不得已这才来了上京。”
秦子钦听她说话原本嘴角淡淡带笑，随后便忍不住慢慢地黑着一张俊脸，什么叫比他还纨绔嚣张，难不成他堂堂冠军侯都成了衡量器吗。
不过姜怀玉态度坦然，这让秦子钦默默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在太子登上皇位之后成为被开宰的肥羊，所以现在已经早早开始做准备，暗地里安排后路，稍有不对便领着举家上下隐姓埋名生活。
或许……依着她喜欢过闲云野鹤日子的性情，秦子钦想到这不动声色瞥了姜怀玉一眼，刚刚不虞的神情消失，俊美面庞微微泛红。
姜怀玉原本有些失神，开始思考贺从钧会不会是糖包亲爹的时候，视线余光看见秦子钦脸色变化，忍不住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中毒了？怎么脸黑了又红。”
“……”秦子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但也庆幸心底那些缱绻念头没被姜怀玉看出来。
姜怀玉觉得最近秦子钦实在奇怪，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情况，倒是清楚这人品性，无语地撇撇嘴，说道：“那就有劳侯爷入席就座，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多多见谅啊。”
“凭你这的性子，招呼不周的地方多了去，但这菜肴宴席本侯爷还是挺感兴趣的。”秦子钦站起身率先往用膳餐厅走去。
姜怀玉看他莫名欢快的背影便有些想笑，摇摇头跟了过去。
他满口答应要留下来用膳，这有些突然便只好去江外楼请了桌宴席过来，但陈婆子她们还是自己准备了些菜肴，时值冬日，鱼儿肥美又肉质鲜嫩，特地照姜怀玉的喜好做了水煮鱼。
秦子钦知道她府上常用辣椒入菜颇有新意，但真没见过红彤彤的水煮鱼，不禁有些好奇。
“这道菜名唤水煮鱼，侯爷若是不善食辣的话，最好是别下筷了。”上京地势优越，各种食材在附近山野江河或是稍远的地方都能觅得，但辣椒因为吃了总会忍不住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嘴里仿佛火烧嘶哈个不停，所以权贵之流都不太喜爱。
秦子钦虽然不是逞强冲动行事的人，但在心仪女子面前，又怎会做出不行之事，淡淡一笑用筷子夹了些鱼肉，白嫩卷成球的鱼肉裹着些汤汁和辣油，他淡定送入嘴中。
“这鱼的确美味，你府上厨子好手艺。”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秦子钦勾唇赞了句，心想也没辣到哪儿去，刚这么想，忽然刺痛辣意火急火燎地刺激着嘴。
姜怀玉亲眼看着小侯爷如玉无暇的俊美面庞从白到红，变得飞快。
“拿些牛乳来。”好在和他也不需要太见外，姜怀玉连忙侧了侧脸让小草去取些牛奶给他喝，虽然不能及时止住辣意，好歹也能舒缓一下。
之后秦子钦便很冷静地只朝其他菜下筷子。
午膳用完，漱了漱口秦子钦便提出告辞，走时还把糖包抱起来掂了掂，小家伙从没被这么丢起来又接住，平日里淡定软萌的小模样瞬间破功，咯咯笑个不停，显然很开心。
姜怀玉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保证把糖包抛起来还能接住，所以也是头一回见儿子还有这么一面，看他俩融洽又都笑着的场景，先前那个不靠谱的脑洞瞬间又跳了出来。
这秦子钦别真是糖包的亲爹吧，姜怀玉面露苦恼，自己这记忆怎么偏偏就缺了最重要的一块，当初怎么逃出上京，糖包又是怎么到她身边，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好了，过几日再来陪你玩耍，本……咳，我先走了。”秦子钦将糖包轻轻放在地上，等他站稳了才松开手。
小家伙依依不舍地走到姜怀玉身边，依偎在她腿边，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秦子钦伸出右手摆动。
秦子钦微愣，看向姜怀玉问道：“这是何意？”
“润景和你说再见呢，小家伙会说的话不多，倒是学了这个动作。”姜怀玉压下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和慌乱的想法，看着很快便亲近秦子钦的糖包，忍不住的心酸，儿子怎么这么快就跟人亲近上了。
秦子钦灿若星辰的眼眸微讶，旋即很开心地笑了，同样伸出只手学着他的动作，同小家伙道别之后，便转身离开。
目送秦子钦离开，姜润景仰头看着自家娘亲，萌萌地喊了一声：“娘~”
二哈神犬也跟着傻乎乎地靠过来，歪着头看她。
姜怀玉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担忧烟消云散，回望儿子，俯身将他抱起来，叹道：“小糖包，等你再长大些，是否要寻父母之事再与你说吧。”
糖包葡萄眼笑得眯起来，不知道娘亲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她有些沉重的心情，便熟练运用卖萌的笑脸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