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司音口中还咬着半张纸,她睁着那一双无辜的眼,讷讷的看着傅云卿,忽然之间,眼中毫无征兆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皇嫂,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傅云卿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心。情更加沉重,她二人面面相觑,身后的桌子下面,凌乱的铺散着一张接一张的画纸,上面描绘的皆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饼,那都是聿司音幻想之中萧无念亲手为她做的吃食。
“这件事。情,不怪你,是我们对不起你。”好半晌,傅云卿才嗓音干涩的道。
难怪这几天聿司音一直对下人说不饿,一直拒绝旁人送来的一切吃食,原来她……
傅云卿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十六岁的小公主是怎么在这无尽的相思之苦中度过的,在这个正是。情浓的年纪,她本不应该与萧无念分开的。
她心想:“音儿果然不适合皇宫,若是有朝一日,她能离开京都,回归曾经的生活,该多好啊……”
然而再简单不过的生活,如今全然成了奢望。
聿司音再也不可能是那个在巴蜀之地竹林之间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打从她重新踏入宫门、在众人一声声唤她“七公主”的那一刻,便代表着聿司音与过去的生活彻底的划开了楚河汉界。
有谁见过剑客被困在竹舍吗?又有谁见过皇城中养尊处优的公主在外游荡?
似乎从一开始,这命运的齿轮便错开了,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在赤烈冷酷无。情的要求之下,弊端如狂风骤雨一般浮出了水面。
傅云卿越想越是辛酸,眼眶渐渐的便红了起来:“这些天,你便是吃着纸度日的?”
聿司音仍旧满面茫然的看着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因为错乱的神经,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难怪从一进门看见你,你便是面黄肌瘦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些。”她掏出了那桌下的纸张,眼中不断掉下豆大的泪滴,看着那一个个画的乱七八糟的饼状,傅云卿心如刀割。
她呼吸都变得错乱了起来,起了身,双手不住的哆嗦,连带着纸张都哆嗦掉了也浑然不觉。
只怕是太后方才来的时候,还没有深入到这里,便已经被聿司音鬼吼鬼叫的给清了出去。
傅云卿觉着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应当立刻前去告诉聿司凌,他妹妹的疯病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一开始是聿司音将自己藏起来,不见皇上也不见她,如今便开始得了癔症似的画饼充饥……
傅云卿从聿司音那真诚而又执着的眼神之中能看出,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就是认为那些笔墨画出来的东西是萧无念做的酥饼。
真是要疯了!
或许是见到傅云卿那濒临崩溃的表。情,聿司音终于恢复了一星半点的理智,她凑到了那人面前,伸出手去擦掉了傅云卿面上的泪水:“嫂嫂不哭。”
而与此同时,竹舍外出现了一道明黄身影。
那人翩翩而来,但是尚且没有踏入竹舍的时候,便听见了里面传了一阵阵的破空之音,紧接着,周围的竹叶纷纷落地,也不知里面的人究竟在发什么疯,一道道尖锐了剑鸣响起,连带着那花盆装饰也一应到底,摔了个粉身碎骨。
聿司凌抬起头,剑眉微蹙,看向了那小院中的景象。
他距离尚且比较远,看不大清究竟发生什么,但是心中其实已经有数了,面上非但没有半点怒容,反而是一片无奈。
听见里面时不时传来了几声怒吼,身边的李公公似是有些退却了,他瑟瑟发抖的缩在了聿司凌的身后,十分卑微的扯了一下那人的龙袍:“那……那个,陛下。”
“有屁就放。”聿司凌很不客气的道。
“那奴才可就放了!”李公公面如金纸,看上去丝毫不敢靠近竹舍似的,颤巍巍的说道,“奴才来之前便听说了,萧少侠这几日心。情不快,在竹舍之中拼了命的练剑,也不知他一天到底要练上多少个时辰,如今里面的东西全都被他给砸了!”
聿司凌十分能够理解那人如今的痛苦,相爱多年之人,却被活活拆散,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估计横竖都是一个受不了!
他眼底涌现出了几分变幻莫测的意味,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道:“罢了……让萧无念发泄够了便好了。”
“可是也不是何时是个头儿啊!”李松急得抓耳挠腮,“萧少侠的体力真是了得,在竹舍里又打又砸,累了便停下歇一会儿,没过多久便又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了,他这气头,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下去,奴才实在是担忧皇上龙体受损!还请陛下速速离开吧!”
李公公万般诚心的拱了拱手,巴不得亲自将聿司凌给抬走了。
然而那人闻言,更加不肯走了,道:“原本便是朕不厚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萧无念想揍朕一顿,只怕是都理所应当了!”
李松听这话音不对,抬头正要劝那人别走时,便见那长身玉立的男子长腿一迈,已经背着手翩翩然走了进去。
身边跟随的侍卫们也纷纷大惊失色,叫道:“陛下别去,当心刀剑无眼啊!”
“废话少说。”聿司凌随手便将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剑给拔了出来,纵身跃进了竹舍,叫道,“萧无念!”
那双目赤红的男子正在径自拼命练剑,见忽然之间一阵剑光袭来,禁不住心头一震。
正巧是萧无念满心不爽的时候,他最痛恨的这个人便送上门来了!
既然是聿司凌主动出手,萧无念便也不客气了,二人针尖对麦芒,也不知缠斗了几个回合,那声势方才渐渐弱了下来。
萧无念身上带着几道伤口,而聿司凌同样也挂了彩。
李松气得过去要骂萧无念不知好歹,却又被皇上摆手给制止了,聿司凌收了剑,显然不想与人继续打下去,他累得够呛,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样?发泄够了吗?还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