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近乎是有些慌乱的向云盛夏解释了一句:“我和小师妹,真的只是……同门之情。”
她险些让人这句话给吓住了。
“你……”云盛夏脚下一个踉跄,嗓子里噎住了好一会儿,才失笑道,“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像我解释这些的。”
先前季寒便向云盛夏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只是那时候他稀里糊涂的,惹了云盛夏生气,还没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反倒是让人家姑娘觉着他是个轻浮浪荡子。
如今云盛夏还这般冷冷淡淡的拒绝他,季寒难免会觉着困惑。
他和手上的刀枪剑戟打了小半辈子的交道,加上斩杀的修士妖人无数,今日是季寒第一次感觉到了困惑。
为何感情如此困难?
季寒宛如断痴阁刚刚入门的小弟子,磕磕绊绊的学着前人的动作招式,但是稀里糊涂的,只会依葫芦画瓢,就是学不住正经样子来。
他面上表情茫然了许久,才道:“我难道不该向你解释吗?我之前也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来着。”
云盛夏与他并肩行走与热闹的集市上,听见这句话,内心当真是毫无波动。
被人表白,怎么也该激动一下吧?
然而云盛夏只觉着季寒朽木不可雕也,谁家姑娘跟了他,都要让他这木头样给活活气死了。
她一边走,一边尽量的平复心绪,哑然失笑,而后道:“你的确告诉过我,但是我也告诉过你,我已有心上人,他在幽冥天,虽然看上去温温柔柔,但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莫说是我,连你也不是对手。”
“我曾经问过先尊,若是有喜欢之人,应当一往无前,你们尚未成亲,我追求你,难道不是光明正大吗?”季寒竟然这样问了她一句。
云盛夏当真是让此人清奇的脑回路给击败了。
她看了一眼季寒,在这男人英俊的脸上并未看出太多的倾慕之情,仿佛她若是点头答应与他在一起,便自动的过上了老夫老妻平静无波的生活。
真真是白瞎这男人绝顶俊俏的脸蛋了,他竟是个只知修行,不知感情的傻子。
但是转念一想,无极先尊他老人家一生子嗣稀薄,估摸着家族里没被赶尽杀绝的时候,也无甚红颜知己,还不知道云香香的奶奶是让他老人家从哪个山头掳来的。
有什么样的师父,果真就教出来了什么样的徒弟。
云盛夏心想,与他正常讲话,他应当是听不懂了,因为季寒自己固有一套法则,旁人的话一旦跳脱了出来,他竟真的半句也不肯接。
云盛夏沉寂了片晌,问道:“那我来问问你,若你喜欢的人已经为人、妻子,你还要继续‘勇往直前’吗?”
“夺人之妻,无耻可恨。”季寒一皱眉头。
云盛夏展颜一笑:“我与蓝若历经坎坷,不知共渡多少的风风雨雨,你若当真为了我,与他大打出手,和夺人之妻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此话一出,季寒脸上顿时便是一片空白了,似乎觉着自己当真往那个“抢人老婆”的恶徒方向靠拢了。
“再说,你知道何为喜欢吗?仅仅因为我是你见过女子里,修为最为高强的一个,你便认为这是喜欢,未免也太过危险了吧?”云盛夏低下了头,一边摇头一边苦笑。
“这……”季寒的表情更加困惑了,他拧巴着眉毛,一副死活也想不通的样子。
“所以,你爱慕的其实并非是我,而是世间强者而已。”云盛夏循循善诱。
她先前也算是有那么点风。流债的人了,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一众美男子前仆后继,真是令她开心得不行。
但是纠缠来纠缠去,蓝若始终都是陪伴在她身边最长久最情深的那个。
而且,人情往来牵扯得太深,云盛夏也有些累了,她往后也不愿再产生那些个莫名其妙的暧昧了。
季寒想不通,她便弯起了眼睛,意味不明的笑问:“你不愿承认自己爱慕的是实力吗?也说不出喜欢究竟是什么……那好,我问你,你难不成是看上了我生得好看?”
此话问出,云盛夏本人脸上也有点臊得慌。
该生成什么样子,才能这般泰然又厚颜无耻的说出这句话来啊……
好在她的确生得不俗。
季寒微一皱眉,说道:“那当然不是,我岂是那种人?”
“好好好,你不是。”云盛夏发觉他执拗得像块石头,分明一直下意识的对云香香好,但嘴上却说着喜欢自己,难不成是靠着这些,来欲盖弥彰?
“你先前,可曾有过心上人?”云盛夏问道。
季寒活到了二十七八岁,的确未尝遇见过心上人,云盛夏像是一只骄傲的凤凰,一到秦城,便让他觉着特殊,仿佛她是世间最为特殊的女子了。
他摇了摇头。
云盛夏惊了一下:“你长得也不算差……怎会?”
转念一想,她顿时便通了,这季寒生活在自己规定的世界之中,自然是不愿多看外面的女人一眼,自己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而已。
“或许这件事你自己尚未认识到吧,你待云香香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云盛夏仿佛是在说着什么约定俗成的事情,半点也没有打飘。
季寒心底不知为何,忽地紧了一下:“不可能。”
“凡事没有不可能。”云盛夏淡然的说道。
早在初识云香香的时候,云盛夏便时常听她嚷嚷着什么“若是季寒师兄也在就好了”、“要是季寒师兄在肯定不会这样”云云。
可见云香香也已经暗暗的将季寒当作了某种依赖,只不过这二人皆是糊涂虫,都未尝察觉到那份隐秘的心意。
“我……和小师妹,真的只是同门之情。”季寒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
“同门之情那又如何?谁规定同门之情不能再生出来一点别的感情了?”云盛夏嗤嗤地笑了,“云香香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季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云盛夏又问:“你呢?”
“二十八。”季寒有些不耐烦了。
谁成想那人竟是抚掌一笑:“你们差了十岁而已,又算不了什么!你究竟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