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楚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什么话也不说,神情眼神都仿佛是凋枯了的花儿,再也瞧不见春天临近的脚步。由隽这些天一直都在修整,准备出发前往芳洲。皇甫楚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否则他的命也会失去了,但是还有一些被抓来的姑娘,现在都集中在了这里,由隽得处理干净才能离开。
皇甫楚没有离开过这间有些破旧的屋子,这里暗无天日,她都已经快要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每天进来送饭菜的人也从不和皇甫虎从多说一句话,皇甫楚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和他们说话。每天都活在自己的思想当中。
只是今日,由隽忽然进来了,带着强烈的光,差点让皇甫楚睁不开眼睛。由隽手中带着一套全新的衣服,他裹着衣服的包裹就这样扔在
皇甫楚的面前,道:“换身衣服,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皇甫楚看着地上的衣服。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下身上已经有些残破又肮脏的衣服的,可是这衣服是小武的,她现在唯一能够留下的也不过是这一身衣服而已。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动作,也不说话。
由隽道:“我知道你心中还在为那小子的死伤心难过,不过人已经死了,你若是这样半死不活的可就辜负了他了。”
皇甫楚忽然抬起头,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就盯着由隽,良久才开口,带着轻轻沙哑的嗓音,道:“就像你一样,牺牲了十几个人换回来的命,就算再愧疚,你也得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继续愧疚。”
由隽第一次看见皇甫楚这样的眼神,带着幽深古井般的鬼魅和苍凉,一眼便叫人从心里寒到了脚底。由隽也知道皇甫楚说的是那一次由她造成的病情,但是下决定放火抛弃他们的,是有由隽自己。他有愧疚吗?有!他不可否认,但是活下去的信念占据了他的心,所以他宁可放弃那个被他成为是家的地方,宁可放弃这些与他有着感情的“亲人”。之后,他也的确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皇甫楚的身上。他认为他没有做错,可是对与错,从来都无法消除心中最隐秘的情感。
皇甫楚冷笑,或许是太久没有表情的缘故,她的脸上好容易扯出的一抹冷笑,在由隽看来竟然是格外的瘆人,何况她的小脸又是如此的没有血色,惨白的就像是冬天在地上堆积起来不受破坏的雪。
由隽说道:“快些换衣服吧。不要逼我找人给你换,我相信有很多人喜欢看看你这个养在皇宫当中的细皮嫩肉的身子的。”
原以为这些粗鄙的话语,能够让骄傲的皇甫楚有些生气,可是由隽没有想到,皇甫楚竟然还是波澜不惊,道:“若是有人敢碰我,我就杀了他。”
由隽看不清皇甫楚低下去的神色,只道:“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吗?”
皇甫楚说道:“同归于尽的把握,我也还是有的。”
由隽没有办法,只能由着皇甫楚去了。这个象宝贝一样的九公主,即便是落魄到如斯境地,他也不能再让她出半分差错了。因为在芳洲,这个人还会发挥极大作用,所以他不能再出任何的闪失了。
“衣服我放在这里了,换不换由你,但是明天我必须会启程。你若是配合,便好,若是不配合,我只能对你采取非常手段。到时候磕磕绊绊的,你也不想你的额头雪上加霜吧?”由隽请人来看过皇甫楚额头上的伤势,这里的药物十分的有限,再加上皇甫楚的伤势已经有些时候了,想要彻底祛疤恐怕是不能够的了。
皇甫楚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已经开始结痂的上伤,没有再说话。只是由隽走的时候,皇甫楚忽然问道:“我听见有女人的哭声。”
由隽说道:“是一些抓来的姑娘,原本是想培养做些细作的,现在出了差错,这些姑娘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正在处理,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原本皇甫楚是不甚在意的,这些被抓来的姑娘,肯定就有一些是镇上拐来的姑娘,她现在自己都帮不上自己,又怎么去帮助他们呢?只是她身上的这身衣服是小武的,仿佛也就继承了小武的执念一般,眼睛里难得有了些生气,道:“你抓来的这些姑娘当中,可有一个姑娘叫做小月?”
由隽不明白为什么皇甫楚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很耐心地听完了皇甫楚的问题,并且在思考了起来。这些天,由隽也想了很多,无论是皇甫楚还是自己,他们其实都一样的,在那样的额情况下,不是牺牲别人就是牺牲自己。所以由隽对于皇甫楚的态度要温和了许多,何况以后还有很多事情是需要皇甫楚配合的。
“这个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由隽问道。
皇甫楚说道:“我要知道你们现在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小月的姑娘,以及你们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她。若是之前,那她被你们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由隽说道:“最好的结果是现在她就在我们的手里,最坏的结果是她根本就没有被我们的人拐走。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多的抱有希望。”
皇甫楚现在只剩下这个希望了,她唯一能够为小武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他的妹妹,把她平安送回家,让她和孤零零的老母亲团聚。
由隽难得看见皇甫楚重新了有了一点生气,便道:“我去看看。”
“等等!”皇甫楚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现在的皇甫楚连起身都觉得眼前是一片的昏暗,实在是有些吃力,由隽刚想说他不会再耍心机了,但是转念一想皇甫楚未必会相信,因此也就由着她去了,谁让皇甫楚现在的利用价值还是如此的宽泛呢?
由隽说道:“除了这个叫做小月的,我不会再接受你的任何要求了。你最好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