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次日醒来,瞧见的不是以往弘煜在旁的身姿,而是那一封放在枕边的信,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已经道出了一股相思难舍之情。天歌倒是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无奈笑道:“如此也好,只是这小家伙也不知道能否等到他父亲回来再出来了。”
而云穆辰回来,便是今日午时了。今儿个天歌特地早早起来,想要进宫去探望太后,顺便也见见这云穆辰带回来的假的金枝玉叶究竟是如何的相似。
烟雨近日正是百般无聊之际,正好天歌进宫便多聊了几句,二人正聊到尽兴之处,却又瞧见玉璧进来通报,道:“太后,王妃,小侯爷已经与九公主进了皇城了,如今正是前去拜会皇上呢。皇上派人传信过来,等一会便携他们二人一同去前来。”
烟雨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我的楚儿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天歌知晓烟雨向来心疼皇甫楚,如今更是知道皇甫楚所受的磨难,对于这个假冒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因此为了避免她语气过冲,便道:“你可莫要露馅儿了。”
烟雨道:“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保证既不让她觉察出来,又叫她知道她回来可不是来享清福的。”
一顿饭的工夫,便听见外面已经通传了,天歌只需向皇甫琮行礼,但是皇甫琮惦念她腹中胎儿,便也暂时免了这礼节,只在榻上坐下了,望着对面由天歌作陪的太后烟雨,道:“母后,皇姐已经回来了。”
烟雨望去,看见的,却是一张与皇甫楚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之前天歌与弘煜已经明确表示这人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她是真的要对此表露亲近之意了。然而当二者目光对视之余,烟雨忽而明白了,为何这人只是一个假的。
皇甫楚虽不是烟雨看着长大的,但是二人情感比起母女,却更像是姐妹,她太知道皇甫楚的脾气秉性了,那一双眼睛,即便是她一眨眼睛烟雨也能知道她下一步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这个人,眼中除了一丝故作高傲的胆怯之外,什么也没有。
烟雨笑道:“你总算是回来了,哀家还以为你在外面玩儿野了,将这儿的人都给忘了呢。瞧你倒是清瘦了许多,可是云穆辰没有照顾好你?”
六姑娘原本还有些忐忑,但是瞧见这雍容华贵的夫人如此亲和,便也放下心来,笑道:“哪有,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皇甫琮也是附和道:“是啊母后,方才我已经先行问过皇姐了,这次她能平安归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咱们也还是别过于苛责她了。”
烟雨道:“既然如此,平安回来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楚儿,你是皇城中最为受宠的公主,虽说年龄最小,然而却也是最为明事理的,昨儿个凤来国的使臣又来访我东傲,真心诚意求娶你,你看?”
六姑娘脸上忽然有些变了神色,道:“母……母后,我都不认识那什么凤来国主,为什么要我嫁?何况,我不是与……”她将目光移向了一言不发的云穆辰,心中奇怪,为何在路上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此刻竟然是如此的不为所动。
此时,专注于看戏的天歌却开口了,笑道:“虽说如此,只是这赐婚的旨意还未正式下达,所有一切也不过仅仅是坊间传闻,若是你二人两情相悦,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你们当真可以为了自己而要东傲舍弃与凤来交好的机会吗?”
六姑娘这时候才看见烟雨旁边这个妇人,眉眼弯弯却尽是狡黠,她知道,这便是向来疼爱皇甫楚的皇婶路天歌了。如今她也只能大胆地抓住了路天歌这个未知的稻草,道:“皇婶,我不要嫁给不认识的人!何况凤来定是山高水远的,只怕我还没有到达那里,便放香消玉殒了。”
天歌暗道这倒是有几分像皇甫楚平日里了,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再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真的,便道:“胡说什么?你可是拿你的命在威胁我们?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如何会还你?何况,我也说了,若是你们两情相悦,我们也是有成人之美的,但你可曾问过小侯爷?”
六姑娘急忙转向云穆辰,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能够令她心安的话语,她跟着云穆辰回来云京,不仅仅是因为付桀的任务,还因为他啊!
谁料云穆辰便对着六姑娘说道:“公主乃是尊贵之躯,微臣不敢高攀。然而公主已然成长,在西部之域已然能够独当一面了,此番回来,更是要尽一个公主之职,为国分忧才是。若是能够如此简单便平息一场战争,为东傲子民谋取福利,何乐而不为呢?”
六姑娘听闻恍若一道响雷,她不明白为何云穆辰这前后态度是如此的大,为何在一路上那般温柔的他此刻却绝情的像是一个死人。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因此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认准了面前三人在云穆辰面前说了什么。
太后烟雨一直身居宫中,向来不插手世事,剩下的便只有皇帝皇甫琮与王妃路天歌了。皇甫琮一直依附于摄政王,而摄政王对路天歌又诸多包容,此次必然是她从中作梗。原来所谓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假象罢了,到关键时候还是要出卖人的。
六姑娘自认猜测没有错,便盯着天歌,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和她说了什么对不对?”
天歌道:“公主,莫要胡言乱语,我自从怀了孕之后,便未曾出过云京,哪里去和他说些什么?”
六姑娘却是坚持认为这是天歌的杰作,一直咬住不放。此番举动倒是惹怒了烟雨,道:“放肆!天歌是你的长辈,之前念着你们之前的交情,便不怎么约束你的尊卑之分。原以为你出去了一番,回来后更能懂得身为公主的责任,没有想到,倒是越发的回去了!既然你如此不明白事理,便罚你在宫中静思己过,直到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