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摄政王府。天歌此时正在抱着孩子睡觉,阿归这孩子倒是安分的,不怎么哭闹,看上去也聪慧得很,似乎也是怕累着了带他的人。白嬷嬷总说,阿归长大了定是会心疼人的公子哥。每每听到这里,天歌总是会一笑,谁能知道二十年后的事情呢?
只是天歌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虽说皇甫楚已经与天逸一道回来了,六姑娘的和亲仪式也会在三日后正式举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中海慧寺无法明朗起来。这个时候,阿苏进来了,由于坐月子,天歌总是躺在床上,要是有人前来拜访,能推得便都推了,自己人天歌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都在房间中接见。
比如阿苏。
阿苏原本一心想要在摄政王府等着有自家师傅的消息传来,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心中难免有些急躁。这段日子倒是还好,天歌认了阿苏作为自己的弟弟,而阿苏又很快便升级做了舅舅,很多时候一门心思都扑在阿归的身上,欧阳的事情也不怎么经常想起了。
只是今日,他却是想要去寻欧阳了。
天歌道:“你当真想好了,你师父平安,兴许他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方式,因而去寻找了,你未来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的。”
阿苏道:“姐姐,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然而我和师父一样,也许天生就是不太爱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我们要去畅游天地之间,去寻找其他的生活乐趣。我可以一边重新寻找自己生活的方式,顺便寻找师父。这二者也不耽误。再说了,我还要问清楚,为何师父那样简单的就能放下我了。”
天歌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忽然笑了,道:“你若说已经决定了,我还能留得住你吗?唯一能帮助你的,恐怕也只有一些行走江湖的灵丹妙药以及一些身份象征的东西了。阿苏,记得回来看看!”
阿苏不喜欢分别的场景,因为那总是令人伤感的,他不喜欢伤感。而是有些告别却是必须的,他不希望在背后他这个姐姐会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而感到一丝一毫的伤心。因此他才亲自前来说明意思,想要离开了。
天歌又道:“抱抱阿归吧。”
阿苏是真的喜欢这个软软的小家伙,安安静静的,像极了一个女孩子的模样。阿苏一边抱着阿归,一边将自己这些天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的短笛送给了阿归,上面雕刻了一个“归”字。阿苏道:“你阿苏舅舅呢,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救你的,好在这东西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上面有你的名字,也有期许。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够再见面。”
阿归睡着,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同样梦到了不是很喜欢的场面,阿苏将阿归还给了天歌,天歌道:“什么时候走?”
阿苏道:“今天就走了。”
天歌道:“为何这样匆忙?”
阿苏道:“我知道现在局势有些紧张了,姐姐你一边要照顾阿归,一边还要吩咐原潢哥哥他们和夕颜姐姐她们去做一些事情来维护云京的平安,不让前方的情报扰乱了这里的生活,应该也很辛苦吧?我不希望我会扰乱你的心思,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包围着我,我也真的想我师父了,所以我选择离开。”
天歌忽然笑了,道:“初次见你,我以为你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虽然骄傲却也可爱,如今不知是你成长了,还是我之前的想法是错的。”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带着淡淡薄荷味的少年,是一个极其细腻和温柔的少年。
阿苏道:“那很好啊,姐姐你向来能看得见人心,却唯独没有看清我,我岂非比姐姐还要厉害?”
天歌道:“阿苏,我并不厉害。有时候,姐姐会觉得,你的生活一定会比我的多姿多彩,我不过借着一张嘴和一双眼睛,说得难听一些,我不过有一个好的家世罢了。若非如此,我恐怕到不了如今。可是你不同,你的胸怀与心性都比我强,所以,你不是比我厉害,而是比所有人都要厉害。”
阿苏咧着嘴在笑,道:“原来我在姐姐心目中这么厉害的吗?”
天歌道:“是!所以阿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想欧阳先生离开,也是为了让你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成天跟在他的后面做一个小尾巴。”
阿苏一笑,道:“我师父就是别扭,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啊。不过,谁叫他是我师父呢?姐姐,我走了,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到时候如果阿归长大了,想要有不一样的人生了,你记得告诉他还有我这样一个舅舅,让他可以来找我。”
天歌道:“一定。”
阿苏走的时候,天歌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去相送,听风信说,阿苏走的时候骑着马,哼着歌,心情似乎很不错。只是那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的时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孤寂。怎么会不孤寂呢?到底还是一个人了!
天歌正伤感之际,夕颜忽然拿了信件进来,说道:“明纱派人暗中送过来的,你看看吧。”
天歌所有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明纱很少直接找天歌,这一次莫非有紧急的事情?天歌看完便要夕颜去烧了它。夕颜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歌道:“没有什么,只是弘煜来信,说他要赶去玉河关,和付桀一起。”之前天歌还奇怪,为什么弘煜不直接用海东青传信,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保险绝密起见,为了付桀不被暴露,他只能选择跳过原潢他们四个而直接选择了明纱奎木二人作为地下传递着。
夕颜说道:“摄政王亲自前去玉河关?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天歌道:“这一次宛丘似乎来势汹汹,弘煜好不容易劝服了付桀相助,定是要万无一失的。何况他对于札让的举动很是疑惑,所以要亲自弄清楚。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宛丘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