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归,你又调皮,仔细你爹收拾你!”砍柴回来的大叔瞧见了远处山坡上一群孩子在嬉笑打闹,其中一个容貌俊郎的男孩儿手中拿着一把木剑在与其他孩子比试,出手没个轻重,竟将人家打得在山坡之中滚了好几圈。
阿归倒是半点不怕,笑着喊道:“大叔,不怕!我有我娘!”
大叔亦是笑道:“你娘身子不好,你可别太过让她操心了,否则,你爹可得把你扔进那荒山之中与狼群作伴。”
这桃源村,谁不知道?容家的先生是个实打实的疼妻的,只要容夫人出门,他必然是跟随着的,仿佛担心自家美貌的夫人被人拐了去。家中一些粗重的活也不让她沾,多是他与阿归担去了。因此除却洗衣做饭,容夫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爱在村子后面那一大片桃林之中睡觉,有时候一呆就能是一天,十分惬意。村中的妇人都是羡慕这位容貌绝丽的容夫人嫁了一位顶好的丈夫。而村中的男人也都羡慕容先生有这样貌美的夫人。
不过这二人倒是郎才女貌丝毫不逊色于对方,有时,这夫妻二人都爱在桃林之中小酌几杯,那场面仿佛就像是一幅画一般,画中的他们便是仙人,谁也不忍心去打扰这般宁静美好。
听说,容先生是带着夫人来此处养病的,又见此处莺莺燕燕恍若仙境,加上夫人喜爱桃花,便在此定居了下来,又因和善从容的性子,与邻居之间打好了关系,容先生便担起了教导村中孩子的重任。
只是他们的孩子阿归,模样生得倒是十分不错,嫩白的皮肤都能掐出水来。想来是更像他母亲一些了。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像极了他的父亲,笑起来与不笑的时候,都叫人移不开眼。不过,这性子便不知道像谁了,成日里不知哪里来的鬼点子,总爱带着村子里的孩子东窗西闹的,有时闯了祸,热闹了容先生,少不了一顿责罚。
见他跪在院子里直到夜幕爬了上来才作罢,并非什么奇闻异事。只是每每此时,容夫人便心疼儿子,会为之说请。容先生极少与妻子拌嘴,遇到此事,不过一叹,道一声:“这孩子可要惯坏了。”
只是村中人都知道,阿归这孩子,虽说顽皮了些,心性倒是不错,私底下瞧见了谁家需要帮忙的,他从不推辞,每一次都做得十分好,因此长辈们也都对他喜爱得很。何况,孩子模样若是逃过乖巧,倒是让人觉得少年老成,不甚讨喜了。何况,阿归也从未做出过出格的事情,他实在也是聪慧的很的。
一日,似乎是容先生与容夫人的亲戚来了,那是一对神仙般的人物。女子一身红衣,宛若艳丽出尘的玫瑰花,美的肆意张扬,额边浅浅的粉色的印记,为她增添了许多光彩。男子一身白衫,飘扬的模样像极了传说中的仙人。
听人说,阿归当即便在那女子身边甜甜地叫着“姐姐”。而那女子称呼容先生与容夫人为“叔叔婶婶”。
那一次,阿归再未出门。
来人正是皇甫楚与云穆辰。
皇甫楚陪在天歌的身边。天歌的脸色仍旧不是很好,当初终是寻到了阿苏,凭借着阿苏,找到了欧阳。欧阳花费了一些时日将天歌救醒了过来,只是天歌被人伤了五脏六腑,又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因此如今身子还是有些不足。
弘煜联系天歌所经历的,索性在皇甫琮能够独揽大权,且路崇辅政之后,便带着天歌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居了下来了。这地方,知道的不过都是亲眷,且为了不打扰也极少来此处寻他夫妻二人。这样恍恍惚惚到也过了七八年,阿归长大了,云京的消息也在时间的流逝之中,被弘煜一点一点的放下了。
“还是没有齐昭的消息?”天歌问道。
云穆辰摇摇头,道:“没有。我与阿楚这些年游历大江南北,都未曾得到齐昭的消息。听闻,李将军也在寻找齐昭,他坚信定是齐昭带走了女公子。”
弘煜道:“李将军自从卸去了将军之位将之分给了侯爷与乔安之后,一生的心愿不过是找到慕雪罢了。说起来,齐昭的仇也算是报了,让李将军痛失爱女,永远抱着遗憾等待余生,这世间恐怕在没有比这更为恐怖的了。”
皇甫楚又道:“其实我还听害怕找到慕姐姐的,若当真成了黄土白骨,又叫我们如何受得了?”
天歌心中虽是不好受,到底这些年看开了许多,听了弘煜描述了当年的事情,心中已经了然,慕雪怕是已经去了。唯一的遗憾不过没有再见上最后一面,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尽管这选择残忍了些。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总是如此的,想要做的事情,从未失败过。
“其实如此也好,这份感情终究并非良缘。若真有来世,只盼望她能活出自己希望的模样。”天歌望着苍茫的天地,恍惚间又看见了清泪园之中,她们三人谈笑晏晏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了点点的甜意。
弘煜拦着她,道:“别想了,凡事已成过去了,故事也该结束了。从今往后,只专心于我们自己的故事便是。”
皇甫楚笑道:“皇叔,您倒是抽出了身子自在了,可知阿琮倒是累坏了。他近日要大婚了,原本是希望您能够回去参加他的婚宴的,不定到时候还要亲自来请您呢。”
弘煜道:“冬季里,天歌身子多有不便,想来我是不能去了在,你替我送份礼物,权当是我们的心意与祝福了。”
天歌笑道:“我身子已经好多了,欧阳也曾交代过,只要不劳累身子便无碍,你不必如此小心的。”
弘煜道:“这本就是我之责任,当初我为曾在你身边,否则何至于让你如此?余生只恨不得让你做个没手没脚的木偶人才好。凡事都有我和阿归替你担着。”
阿归道:“爹,您总是娘亲第一娘亲第二的,我怕是连最末也排不上了。”
云穆辰拍着阿归的肩膀,笑道:“你爹呢,是心疼你娘,你可得好好学学,将来也如此对你媳妇儿。”
阿归挥舞着手中的木剑,道:“我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护着妻子平安的,怎可叫她受了欺负委屈?不过娘您放心,孩儿也会护着您的。”
天歌一笑,靠在弘煜的怀中。仿佛这一刻,便是她的余生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