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从来没有见过魏姨娘,但是多少从旁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位魏氏的手段,因此心中多为不喜。这一次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才来这慈仁寺身后的庵堂的,若是往日,何至于踏足这般荒凉之境。子衿大约也是知道乔安心中多为不痛快,只是她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一件事情而与他发生争吵,白白浪费这等时间。
容容手中提着一些衣物,跟在子衿的身后,脸色从一出门便有些古怪,一路上也是十分的沉默寡言。子衿瞧出来,便问道:“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好似有心事一般。”
容容扯出一抹笑容,笑道:“哪里的话,只是第一次这般见魏姨娘,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自在的。夫人,您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见到之后,可想好了说什么话?毕竟当初的事情……”
子尧忽然又窜出来,说道:“过去的事情便都过去了,何苦再去提起?我姐姐的生活已经有另外一个开始了,不管以前是好是怀,今日都不会改变如今的现状的,对吧?”
子衿无奈笑道:“怎么总是觉着你们二人说话也是怪怪的。”
乔安道:“咱们快些上去吧,经过慈仁寺要上庵堂恐怕有一段难走的路。也不知道那庵堂是如何建造起来的。”
子衿子尧与容容也不再说话,四人都是沉默的往上走。经过慈仁寺之后,不说披荆斩棘,拨开杂草倒是十分的频繁。这里实在是很难想象会有人居住,好似有意要将那庵堂与外面的一切隔绝一般。这里原来应该是有一条小径的,可是现在,却也渐渐被淹没了。
子衿忽然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心酸,她的生母如今就在山里一个人生活,无人问津她的冷暖,无人与她说话,活得不像个人。听容容说,之前还有一些尼姑的,但是现在好像也已经散的散了,留下来的不过都是一两个年老的老尼姑了。
好容易来到了庵堂之中,看见的却是一个崭新的庵堂,旁边不远处是来不及处理地废墟。子衿一行人都很是奇怪,好好的怎么会成为这样?子衿原以为子尧会知道,便询问了子尧。子尧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隐约知道这件事情与路崇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便道:“我也不知道啊。”
乔安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正好有一个老尼姑手中拿着一盆衣服出来了,原本是要去后面的一条小泉眼当中洗刷的,没有想到看见了这四个人,不禁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见这些个人穿着十分华丽,心下生疑,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
乔安上前礼貌问道:“师太,请问,这里可有一个魏氏的妇人?”
那师太总算是警惕起来,与乔安等人保持距离了,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乃是丞相亲自下令列入的禁地吗?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这里荒芜,也没有你们要找的魏氏。”
子尧从怀中掏出了代表路家的玉佩,道:“这是我爹的东西,我们来这里,是经过我爹同意的,你莫要再阻拦了。”
师太仔细一看,才确定的确是路崇的东西,语气也缓和不少,便说道:“她在屋子里。你不过我可先要告诉你们,她如今神志不清,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发起疯来便是谁也拉不住。若是有个磕着碰着了,我概不负责。”
子衿看着这师太的模样,便知道她母亲在这里定然不是安度晚年的,心中不免有一股火气,骂道:“你平日里是如何照顾我娘的?她如何会疯?定是你将她逼疯的!”
师太直呼冤枉,道:“这与我有何干系?她自从遭遇了大火之后,就是这般疯疯癫癫的,大半夜的都能起来在那片被火烧过的废墟里自言自语。”
乔安看着那废墟,道:“那是原来的庵堂?这里起过火?”
师太说道:“那是去年的事情了,幸好没有蔓延开来,只是庵堂被毁了。丞相又派人重新修建一个庵堂让我们居住。曾经有些体力的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走不动道的留在这里终老。”
子衿喃喃自语,道:“火?我娘呢?她人呢?”
乔安扶住了子衿的肩膀,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唏嘘,道:“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想来性命是无碍的。”说罢,子尧便率先进去了。子衿随后也跟了进去,顺着那师太说的房间,推门而入看见的却是一个落魄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床上,不住地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丝毫不在乎进来的人。
子衿和子尧都不由得被这那震撼到了,这哪里是曾经娇纵跋扈的魏姨娘,简直比街头要饭的还要落魄一些。长长的头发由于没有修剪和保养的缘故,如今已经是乱糟糟的了,遮住了她的面孔,使人瞧不清她发丝下的神色。
子尧纵然与魏氏想来不甚亲近,此刻却也有百爪挠心,想要上前,奈何双脚却怎么都挪动不了。子衿倒是上前,拨开了魏氏的发丝,想要好好看看这个被自己“抛弃”的母亲。然而当拨开“云雾”的那一刻,却被眼前这个人吓了一跳,登时坐在了地上。
乔安一见忙上前去扶住子衿,顺着子衿的眼神看去,看见的就是一双如古井般的眸子,以及被毁了大半的脸。可怖的伤痕在魏氏的脸上蔓延,就算是乔安见了,也不由得心中一愣。
“怎么会这样?”子衿不住地问着,不知道是在问魏氏,还是在问自己。
子尧看见了,心中又是惊疑,又是震怒,忙出去抓了了另一个在庵堂里行动不太方面的老尼姑进来。那老尼姑似乎被吓到了,倚在墙边,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子尧指着魏氏,说道:“她是怎么回事?我父亲只是将她禁足于此,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老尼姑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与我们无关,是一场大火,她来不及跑出来,所以才被烧伤的,没有烧死已经算是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