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眼中满是惊讶,道:“怎么会?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人说慈仁寺后面的庵堂起了大火。”
弘煜说道:“慈仁寺知道的人很多,可是慈仁寺后面还有一所小小的庵堂,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再说了,这场火是在深夜,若是想要封锁消息,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何况我们也没有打算让你知道。”
天歌敏锐捕捉到了弘煜口中的“我们”二字,并问弘煜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谁。弘煜说道:“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之外,也就只有我和你父亲,还有你二哥了。”
天歌再次惊讶,道:“二哥?”
弘煜道:“你二哥是我猜测的,因为这场大火就是在你二哥走的那天深夜发生的。我和你父亲在第二天便受到了消息。你父亲曾经去庵堂看过魏氏,她如今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再无当时的风光。”
天歌道:“你怀疑这场火是二哥放的?不可能,二哥虽然平日里很疼我,但是为了这样的一件事情去杀人放火,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弘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了一个笑容,说道:“也许是我猜错了吧。不过这样也好,一切都该结束了,所有的恩怨也该随着那场大火消失殆尽了。你若是真的想知道,到时候等你将孩子生了下来,见到了你二哥再问他也不迟啊。”
天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觉得弘煜有没有说完的话,只是这一闪而过的猜疑却因为不自觉爬上来的困意而终止了。他在弘煜的怀中找准了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缓缓睡去了,恍惚之间她好像也看到了火光,火光摇曳之处,是最为动人的舞姿。
弘煜将天歌抱回了床上,看着她沉沉睡去的睡颜,想到了当初天逸不同寻常的表现。他将天歌全部托付给自己的时候,那神情是何等的决绝与释然。而次日天不亮竟然就传来了庵堂失火的消息。整个路府谁也没有惊动,因为每一个人不是因为无所谓而沉沉睡去就是因为少一个竞争对手而睡的格外好,就是因为沮丧和痛苦而什么也感知不到。因此只有路崇与弘煜最为清醒,瞒着所有人,来到了庵堂。
慈仁寺的和尚倾尽全力救火,虽然咩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庵堂被烧毁了。那些在庵堂的尼姑也没有任何的损伤,但是魏氏却因为没有来得及逃离而被烧伤,面部几乎是面目全非了。
弘煜虽说是看惯了丑恶的,可是看见不久前还生动的人,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中也是一阵的感慨。而路冲着而是不一样,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是此刻的他脸上是出奇的平静,几乎可以用冷漠来形容了。
路崇只是说道:“今日的事情不必要再让旁人知道,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你们在焚烧这里的杂草。悄悄找个大夫来为她治伤即可,本相也立刻再派人给你们建造一所庵堂来遮风挡雨。”
慈仁寺一向是知道路崇与弘煜的,对于他的吩咐自然是不敢违背的,因此就答应了下来,而在建造庵堂与治疗魏氏的伤势之间,她们一直都是居住在慈仁寺的。
去年年末,听说庵堂已经完成了,魏氏也已经住了进去,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从前了。弘煜之所以怀疑这把火是天逸放的,一是他知道了天歌天逸的生母王若卿当初身故,竟然有魏氏莫大的“功劳”,天逸此举定是要为母亲报仇。二来,这把火明显是只针对魏氏一个人的,大火之前,庵堂所有的尼姑都巧合地离开了庵堂,除了魏氏没有一个人员伤亡,若非算计好的,那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只可惜,天逸早就准备将这件事情烂在了肚子里了,因此他远走高飞,继续他的“流浪”之旅,为的就是不想在天歌面前戳穿这个真相。为的就是要让天歌彻底走出母亲当年忽然离开的伤痛,不要沉溺于过去。
原本以为一切本就该结束了,可是路子衿的一番举动,又将魏氏重新带了出来。不知道路崇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他知道,他要守护这个秘密,至少不能让天歌再这个时候知道。明日路子衿去庵堂,一定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天歌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笑容,双手抓着弘煜的手,怎么都不放,像一个小孩子在寻求安全感一样。
弘煜一笑,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的。”
天歌梦见了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自己的母亲了,可是今天她却破天荒梦见了在路家的那个小院子里,一个人影模糊的人就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摆弄一些什么。天歌想要走进,想要去看清女子的面容,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很遗憾,每一次天歌走进,那人影便又远了几分。天歌只能待在原地,看着那道人影倒在了地上,抽搐着,抽搐着,便没有了声响。
这与自己的母亲死时是何其的相似?天歌仿佛又回到了那黑暗的一天,那是她最黑暗的一天,也是她不想去回忆起来的一天,可是今天的梦中为什么又浮现出了这一天这一幕呢?
天歌是哭着醒来的,醒来看见的便是弘煜的胸膛,和他轻声细语的安慰。天歌的眼泪沾湿了他的里衣,而他只是毫不在乎的抱着自己。
弘煜见天歌醒来了,道:“做恶梦了?”
天歌道:“嗯,已经很久没有做到的噩梦。我好像梦见我娘了,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倒下的那一天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梦到了?很可怕的一天。”
弘煜知道昨夜的对话,天歌有了一种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猜测,只是她自己都并不明晰,因此才会做这样的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弘煜在她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替她挡住那所有对她来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