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当天歌再一次踏进这座宫殿时,心中不同于初次的那般忐忑,如今的自己究竟是何感受,连自个儿也说不清了。玉璧出来迎接,笑道:“王妃娘娘可算是来了,快些请吧,太后都等了好一会了。”
玉璧乃是烟雨身边最为出挑的大宫女,说话做事自是掌握分寸,这话说出来偏偏也不让人听出什么责怪的意思,只以为烟雨与天歌是多要好的姐妹似的。天歌随着玉璧进去,见到塌上坐着的贵妇,忙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
烟雨也笑了,道:“起来,坐吧,陪我说说话。”
天歌也不推辞,便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道:“太后近来可好?这些日子未曾前来请安,倒是天歌的不是了。”
烟雨也道:“这里也就你与我二人,不必如此拘礼,你若是看得起我,便也同我说说心里话,否则,可就要被这里的空气给闷死了。”
天歌未曾想到烟雨竟是这般的好相处,且瞧她神情自若,淡淡温柔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又听见烟雨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说这话的真实性。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已经将我与他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说与你听了,可对?”
天歌想起了那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透露太多,便说道:“他说了一些,我亦知道一些的。”
“你可生气?”
天歌一愣,却笑道:“不,相反我很开心他能告诉我这些,我与他之间也不该横着这些秘密。太后,可是还放不下他?”
烟雨道:“我若说是,你当如何?”
天歌反倒是比之前越发的坦然了,道:“我能如何?多谢太后情深,却也只能怨老天缘浅了。”
烟雨道:“你便当真不在乎?我原以为你这般性子要强的女子,决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觊觎着,尤其是这女人拥有绝对的权势。还是说,其实,你没有那么爱他?”
天歌淡然自若,神色坚定道:“我爱他!尽管如今的我并不知道这爱究竟有多深,但的的确确我爱他。我并不是不在乎,只是我无法改变过去的事情,如今你二人缘尽,我若是再耿耿于怀,只怕连累了我们三个人。何苦如此?况且,我也相信太后是个聪明人,您若尚且在乎他,断不会做出令他左右为难之事的,对吗?”
烟雨盯着天歌许久,才笑道:“你很聪明!他也很幸运。原本我想给你讲讲我与他之间的事情的,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的。我也不会成为你们日后相处之时的一个疙瘩,我便也放心了。他,便交给你了。”
郑烟雨并不是小心眼的女人,她虽放不下,却也看得开。她曾经梦想的位置已经成了别人的,她又何苦再去苦苦纠缠呢?正如玉璧苦言相劝,她的一举一动关系得是整个皇室,她要以大局为重。曾经的感情既然已经选择了抛弃,纵使再有留恋,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回忆与回味了。
烟雨说道:“有空多来寿安宫陪陪我吧,我也寂寞得很。对了,楚儿寄了书信回来报平安,信中问起了你。你也瞧瞧。”
天歌大喜过望,自从一别,这丫头倒像是一去不复返,半点音信也无。天歌还想着她可是乐不思蜀了?天歌拆开信件,又听见烟雨说道:“就这一份书信,还是我千叮咛万嘱咐,就差下了懿旨才让她寄了回来的。这孩子也不知是像谁,她父皇稳重,她母妃娴雅,怎的偏偏她就和猴儿似的?日后哪个好男儿会娶她?”
天歌看着心中不过僵硬地回复平安之外,便也知道她不甚愿意来信,收了起来,又道:“这丫头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自然是谁的话也不听。依我看,怕是像了她的皇叔了。弘煜也是如此,自己要做的事情,便是如何也得去做,听不得旁人相劝的。”
烟雨也笑了,道:“这倒也是,不然,弘煜何苦这般宠着这丫头?我只是担心她日后的婚事。她母妃去时,最担心的不过这个孩子,若是她当真嫁不出去,我去了黄泉底下,怕是也给她母妃追着打不可。”
天歌不知烟雨原来也会这般开玩笑的,便道:“放心吧太后,不是还有个云小侯爷吗?此次的护花使者,我便不信他二人还能不生出些许情谊来。”
烟雨奇怪道:“云穆辰?此前,楚儿几次三番地抹了云家的面子,那小侯爷亦是个心气儿高的,怕是早便与咱们家楚儿闹僵了,如何还能有什么情谊?说起这个,我便越发的奇怪了,弘煜究竟是怎么想的?怎的同意楚儿出去了?还是与云穆辰一起?”
烟雨久居深宫,自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只能问天歌来知晓。天歌又道:“楚儿这丫头不比其他公主,您也知道弘煜宠着她,再加上与云家的婚事尚未真正尘埃落定,一切还未可知,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何况,轻易如何,只得由他们当事人自己去论断,咱们这些局外人还且等着看好戏得好。”
烟雨听见天歌如此说,便知道天歌定是知道弘煜的全盘打算的,又问道:“他和你说了他的打算了?”
天歌笑道:“他倒是想同我说,我时常不爱听他说,都是我自个儿猜到的。至于是否与他心意相通,可就不知了。”
天歌这回答倒是十分巧妙,一时间烟雨也不知问些什么,只得将问题引导了今日的晚宴上。群臣汇聚,迎接凤来国使臣。
烟雨问道:“依你之见,他们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天歌道:“这我可不敢多做猜测,毕竟异国异心。何况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今夜便也知道了。咱们且瞧着便是了,今夜他才是主场人物,且看他如何招待外宾。”
“那司徒寇呢?”
天歌立刻望向了烟雨,方从她不自觉躲闪的眼神中知道了她最想知道的其实是这司徒寇。只是烟雨实在是不经心问了出来,她原以为她与天歌之间,已经能够谈论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