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猛然看着夕颜,道:“这时候外面家家户户忙着守岁迎新春,哪里有可看的?”
夕颜道:“一看你就未曾在这个时候出过门。你可知这时候才是最为热闹的,且算不得拥挤。家家户户纵然在家中守岁,忙着与家里人亲密团圆,然而这万家灯火却亮如白昼,街上却也不比平日里冷清,只因孩童们皆是邻里结伴在空旷处放烟火,亦或是放孔明灯。你以为那宫廷中的宴舞就比寻常百姓家的娱乐高贵许多吗?”
天歌被夕颜说得心痒痒,左右在家里无事,不如出去看一看,也好过一个人在这房间里待着。刚披上白色的斗篷,白嬷嬷与风信便跑了过来,道:“王妃与夕颜姑娘要出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白嬷嬷急得也顾不得礼仪了,道:“这可使不得啊!夕颜姑娘,请您过来,是希望您能陪着王妃在家中解闷的,怎的还要出去啊?街上人来人往的,若是出了事情,可就不得了了。”风信稳重,也不愿意天歌出去,若是平日里疯玩也就罢了,如今这是两个人的安危,她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夕颜也不管她们两个如何如何得紧张,继续替天歌整理好白色的斗篷,道:“你们就是太过紧张了,天歌虽然说怀着孕,我也早就问过方太医了,天歌如今的身子一切安好,虽说之前因着鳌骞的事情有些劳累了,然而休息过后也就无碍了。更何况的人,谁说怀孕的人就定要在家中什么事情也不做了?多走一走,才能对腹中的宝宝有好处的。你们若是当真担心,派人暗中跟着就行了!摄政王府不缺这几个人吧?”
说罢拉着天歌的手便要出去了,风信与白嬷嬷又不敢当真强拦,只得边走边追着,正好碰到血雁听到风吹草动前来查看,看见夕颜与天歌的架势是要出去。风信忙道:“血雁,王妃要和夕颜姑娘出去呢!”
血雁倒是不比两个女人那样的紧张,道:“那我去安排人,好生跟着王妃!”
风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拉住了血雁,道:“你去安排什么人啊?王妃不能出去!”
夕颜却道:“风信,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天歌在府中闷闷的心情不好对腹中的胎儿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呢。血雁,就按照你说的,去安排一些人暗中保护王妃就行了。我们也不走远,就在这门口这条街上走一走看一看,不走远,总行了吧?——天歌,走!”
白嬷嬷欲哭无泪,只得跟着喊:“王妃您慢些!”
风信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便埋怨血雁道:“你也真是的,说出那些话,这下子好了,王妃更是一心要出去了。”
血雁看着远去的天歌与夕颜,笑道:“是不是你太过小心了?你方才没有瞧见王妃笑的多开心?自从王爷走了之后,我就没有看见过王妃这样笑过。你们这样紧张固然是为了王妃好,然而脸上若是连笑容都没有了,那可真是十分严重的。我看夕颜姑娘自从来之后,王妃在她面前越发像个孩子了。”
风信一想似乎也的确是如此。之前鸢尾提起过,天歌一见那夕颜,便在她那里吃了亏,后来来了府中,这夕颜姑娘对天歌也是百般照顾,甚至于让天歌逐渐的开始信任她,“舒服”两个字,天歌从来都没有用来形容过别人。
风信叹气道:“也许吧。你快些去安排人手吧,我跟上去瞧瞧。”
血雁这才立刻前去安排,虽说外面指不定能让王妃开心一些,安全却也是须要保障的。而风信与白嬷嬷则是远远地跟着这二位姑奶奶。
街上的确没有天歌所说的那样的热闹,只有几个孩童在门前玩耍,欢声笑语一片。然而一家挨着一家的灯火却是明亮的很,门前挂着的两个灯笼也是着凉了青石板的地面,也照在天歌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柔和。门内传来了拜年与说年话的声音,还有猜谜语以及大人之间的行酒令,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天歌的脸上爬满了笑容,从前在路府哪里会有这样的场面,不过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安安静静的,偶尔听路崇说几句话,之后便是守岁,守岁也不会有这般的热闹,兄弟姐妹之间也没有这样的亲密。没到那个时候,天歌就格外想念那个流落在外的姐姐和偶尔才会回家过年的哥哥。
孩童们受不了大人之间的话题,便三五成群来至街上的空地上,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火。烟火很明艳,天歌从小就喜欢,然而无人陪伴,再漂亮的东西也成了虚无的。
那里有一个特别淘气的女孩子,扎着两个小羊角辫,手上拿着烟火棒挥舞着,跑来跑去的。跟在她后面的一个稍大一些女孩子便喊道:“你慢些,别摔着了!”小女孩子只是放声笑着,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叫喊。
天歌笑道:“那是她的姐姐吧?”
夕颜道:“想来是的。不然谁会去如此照顾一个淘气包?”
天歌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想着如果她在的话,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童年?姐姐的温暖,她还没有享受过呢!夕颜看着天歌有些失落的容颜,拉起她的手,便道:“走吧,咱们也去放烟火棒。”天歌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夕颜拉着过去找到了那些小孩子,蹲下来,轻声细语地道:“小朋友,能不能卖给姐姐一些烟火棒?”
那些个孩子看见夕颜与天歌如此貌美,又是如此的温柔,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好感,便从地上拿起一些,道:“姐姐,这些送给你们!新年快乐!”说罢,便笑着打闹着跑远了。夕颜一笑,拿着烟火棒给天歌,道:“喏,咱们也能放了。只是你可得悠着点,别像那个淘气的小女孩似的的,还要我在后面追着你提醒你‘别摔着’!”
天歌一把拿过烟火棒,带着嗔笑,道:“我才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