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纪明疏险些怀疑自己喝醉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参见陛下。”方垣跨进来,端端的行了个礼。
“方大人,”尾鸢眉头一撇,似有千重万重的担忧:“今日陛下与大家把酒言欢,柳大人不胜酒力已经醉倒,奴婢要护送陛下与尔阳姑娘,委实抽不开身,还需要劳烦您来送柳大人回去。”
纪明疏:“……”
等等,顺路就行的事,如何扯得上抽不开身这种话啊?
“好。”方垣对尾鸢的话不疑有他,“马车在外,我这就送柳大人回去。”
“这就帮您。”尾鸢仿佛是解决了什么大事一般,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好心好意的陪着方垣扶着柳婔语,一同往外走去。
“咦,书呆子?”柳婔语还剩下指甲盖那般大小的清醒,抬起眼,揪住了方垣袖口的一小块衣料:“书呆子?”
“什么?”方垣不解,耐着性子问她:“柳大人,什么‘书呆子’?”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柳婔语怕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是一昧的重复这三个字。
“方大人。”尾鸢扶着柳婔语上了马车,这才有意无意的道:“柳大人醉不醒事,许是……酒后吐真言吧。”
酒后吐真言?方垣怔愣。
尾鸢乐呵呵的放下轿帘,遮挡了里面,将其隔绝。
她都这么提醒了,若您还不懂得抓住时机,那您打一辈子光棍吧!尾鸢轻松的拍了拍手,这样便是解决一个啦!
……
“唐郡主,你喝醉了。”纪明疏搀着唐芸苏,防止她滑下去:“小心。”
各人醉酒各不同。平时最看上去最端庄的柳婔语,喝醉之后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而平时最吵闹的魏尔阳,喝醉之后反而乖乖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很久……没有……”唐芸苏依在纪明疏的怀中,纤长的玉臂从柔软的狐裘下伸出,将纪明疏环绕,“很久……很久了……”
美人醉酒妩媚多情,耳发偏落,垂在丹红的唇边,甚美甚美。
纪明疏柔柔的将那一缕青丝重新别至唐芸苏的耳后,爱怜道:“郡主不必忧心。”
她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纪明疏坚定了信念,目光移下,想将唐芸苏交给驿馆的侍婢。
不过……她朝思暮念的女神就在眼前,还主动投怀送抱,这能忍?!她又不是柳下惠,岂能坐怀不乱?!
“郡主,您放开陛下吧……这样会失了礼数。”南虞的侍婢一边小声的劝导,一边小心翼翼的松活唐芸苏的手臂。
唐芸苏正觉怀抱温暖,感觉到有人想要掰开她,自然不让。半迷半梦间,她又拉住了纪明疏的手不肯放。
“没事。”纪明疏“善解人意”的笑笑,放柔了声音,道:“郡主想握,朕就在这里多陪陪……”
“陛下珍爱垂丝海棠,果然是个‘惜花’的人。”
好冷。
当那如雪般冰凉而又泠然的话响起第一个音,纪明疏竟然下意识的甩开了唐芸苏的手,仓皇站定。
天地间,那人就像是素白的纸上挥洒出浓厚的一笔,一身玄衣而立,是一副绝美的黑白泼墨画。
纪明疏当场就抖了一个颤音:“国、国师,你、你怎么来了?”
别问,问就是路过。
纪明疏被唐芸苏的美色冲晕了头,听到这样的话犹如一盆化了冰的水迎头泼下,瞬间醒了个干干净净,再无歧念。
“……但是,外面天寒地冻,容易受凉!”纪明疏严肃道:“快把郡主送回房间里面去。”
“奴婢遵命。”侍婢诚惶诚恐,将唐芸苏的手架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边哄着一边搀她起来。
慢着点慢着点!你们南虞的奴婢都这么粗鲁么,别弄疼小郡主了!
纪明疏的手要伸不伸,碍于后背凉飕飕,导致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做出高冷的正人君子的模样,眼巴巴的瞅着。
筒靴踏在木地板上铿锵有力,曹子良裹着冷风走了进来。他拍落肩上的雪,蹙眉道:“唐芸苏又怎么了?!”
他话刚说完,看见还有旁人也在,行礼道:“原来是陛下及国师大人,恕末将无礼。”
“无妨,唐郡主喝醉了……”纪明疏一边回答,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喝醉了?曹子良眉头皱的的更深,将怀中护着的地瓜酥递给侍婢,道:“去把这个热着,我来扶郡主。”
“是。”
哎,这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纪明疏感慨道,幸好自己还有个魏尔阳。
只是这姜竞淅干嘛站着不动,还不赶紧来帮忙把魏尔阳带走?!
“陛下,奴婢送魏姑娘回家吧!”这个“吧”字该是疑问,尾鸢却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国师大人应当是有政事要与您探讨,奴婢与魏姑娘不可打扰。”
她说着,命了刚过来的几名侍婢,扶着魏尔阳一同退下了,操作行云流水,半点都没有含糊。
转眼间,刚刚热热闹闹的小庭院瞬间散的一干二净,留下个一脸茫然的纪明疏,以及一个意味不明的姜竞淅……
这下当真是“成双成对”了。
“怎么,舍不得小郡主?”姜竞淅淡淡的问。
“没有没有!”纪明疏矢口否认,她想说她只是单纯的看看曹子良和唐芸苏又是个什么情况,不知姜竞淅信不信……
纪明疏干咳了一声,走了过去:“回去吧。”
话说回来……她是有几天没注意过姜竞淅了吗?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些?
纪明疏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是长高了?更好看了?还是更加成熟稳重了?
亦或是……三者皆有。到底是青葱少年,成长总会比旁人来的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