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他竟然还是这种身份。”纪寻萧拧紧了眉头,“可你之前不是说皇姑姑将消息隐藏的极好么,怎么后来又知道了?”
“当然是有心人告诉我的。”纪明疏无奈地摊摊手:“不然我为何会说,外忧内患,腹背受敌?”
纪寻萧沉着脸道:“你怀疑……他们不怀好意?”
“恩。从我为帝多年的经验来看,背后一定牵扯极多。”纪明疏非常肯定。
“噗嗤。”纪寻萧被她这经验老到的话逗得一笑,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头,但一抬起,终究还是放下了,“你的多年,是多少年呢?”
纪明疏凝视了他片刻,笑笑道:“我说十多年,你信不信呀?”
“是是是。”纪寻萧嘴上这么说,实际并没有放在心上,权当她是个玩笑话罢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离开,她依旧独坐。好一会儿,才恍然惊醒。
欸,纪寻萧还没告诉她,那个“鹦鹉”是什么意思呢!她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院子门口,差点与来人撞个满怀。
垂花门下,大片大片的藤花蜷在斗栱上,蔓成一道青葱的帘子。他正好端着一个竹制的托盘,手上一晃,差点将碗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嗳,姜竞淅?”纪明疏辨别清楚后,微有一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风风火火的,这是要上哪儿去?”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了一句。
眼看着纪寻萧已经消失在走道尽头,匿了踪影,她只好将目光收了回来:“算了,没什么。”
他似乎也是刚刚沐浴完,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眼里望过来时,还含了一点点的笑意。
纪明疏一看,顿时不爽。
“国师,你瞧着心情很好嘛?”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人们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她故意顿了顿,道:“哦,还有个他乡遇故知……那么你呢,你是遇到了谁,心情才会如此好?”
“……这个么……”他浅浅的一眼扫来,眸子深邃如幽潭:“我是来找你的。”
“哦……”纪明疏沉思了一瞬,问道:“莫非……是禹州的案情有新的进展?”
见她茫然,他喟叹一声,“是你忘记,还是当时只是随口一问?”
“可能是记性不大好。”纪明疏怀疑起了人生,“刚刚纪寻萧也说……哎,只能说明是我忘了什么。”
眼看着话题将要扯偏,他把手上的托盘往她面前一送,淡淡道:“不是说回来想喝雪梨银耳么?”
……什么?纪明疏一愣,目光下移,这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手上。
被阳光一照,它似乎都染上了温暖的颜色,泛着粼粼的光。银耳羹炖得浓稠,雪梨也切的小块小块,汤中还躺着两颗红红的甜枣,看着十分可口。
纪明疏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晚趴在他的背上,斗嘴时说出的话。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见纪明疏发呆,他隐约也明白,兴许那不过是她的无心之言,只是他当了真。
“我以为……”见她反应如此,他终究还是有丝丝失落,“是我会错了……”
“不是啊。”纪明疏怔愣着抬头,“刚刚沐了浴,所以大概脑子是进了水,反应有些迟钝罢了。”
“……”姜竞淅无语,还有这么说自己的?
用了这么个理由搪塞,气氛无形中缓和了不少。
念起昨夜,纪明疏诚恳道:“你不累么,其实可以差人送过来。”
“下次。”他淡淡道。
禹州的天气变化颇快,可以每日暴雨不绝,也可以每日晴空万里,想怎么样,全看它自个儿的心情。
纪明疏执起勺子尝了一口,他才佯装无意地问:“在我之前,世子来过?”
“不错。他说桥洞下的人已经找到,会把她们妥善安置。我便叮嘱他,还有别的流民也要一同找找。”
“禹州鱼龙混杂,流民中混着流匪,较为棘手。我写了信函让唐浩宇调查安义县的事,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姜竞淅看了看她,又道:“不过只是因为这事么?”
“这个嘛……”纪明疏与纪寻萧的谈话牵扯了姜竞淅,她当然不会和盘托出。不过想想说一点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他也不知道,于是她放心地道:“还有就是……鹦鹉。”
“鹦鹉?”他疑惑。
“很奇怪吧?”她放下勺子,托腮道:“时间过去太久,印象都比较模糊了。既然那什么鹦鹉他也知道,说明就是我和他的共同回忆嘛。但他在宫里只呆了个一年半载就回了上郡,我确实想不起有什么……”
正说着话的功夫,有婢女踏入西院,上前道:“小姐,烨亲王请您去一趟前厅,说是有事相商。”
“哦好。”纪明疏应下,站起身对姜竞淅道:“哎,反正你也不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她很快离去,留下他一人。一旁的婢女见姜竞淅没有动,踌躇着该不该上前收拾。
院内光洒,姜竞淅脊背挺得笔直,衣袂顺着石凳垂下,投下一抹沉沉的暗影。
鹦鹉……难不成是那一只?
不巧,他似乎真的见过,而且……还是在纪明岚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