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左珺雅为何提及这人。
伍语琦摇了摇头，表示道：“不曾见过。”
其实左珺雅的话问得十分奇怪，她们身在闺中，又不入仕，怎么会有机会见到他？更何况，见了又有什么用？
“我也没见过，但我听说过呀。”张娇性子纯真，心直口快道：“我爹爹常对我提起呢！”
左珺雅端起一盏茶，但笑而不语。
她搞得这么神秘，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国师大人……不就是教导陛下的那位吗？”晋馨沉吟片刻，道：“爷爷也对我提起过，印象中似乎记得他与陛下的关系不大好。”
晋馨的话一出口，众人更加迷惑了。左珺雅到底要给她们透露什么？
左珺雅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神秘地笑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曾见过。嘛，今日国师大人要来府上，我想着有什么事就要与大家一同分享，所以把你们一起叫来咯。”
“真的嘛？！”张娇霎时激动地站起身，红了一张脸：“早就听爹爹夸赞大人风采俊朗，万里都挑不出这么一个‘一’，我好想见见呀！”
伍语琦也十分好奇道：“原来如此。我们应该怎么见，会不会惹恼了大人？”
阮清瓷依旧沉默，对他们说的话没有半分兴趣。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左珺雅，难怪她今天穿了一件红红的留仙长裙，十分出挑，细看还描了眉，抹了口脂，妆容精致而妩媚，衬得她莹莹动人，光彩万分。
左珺雅站起身，傲慢道：“大人来府上，是为了和爹爹商议要事，我们自然不能打扰。至于怎么看嘛……当然是悄悄地看，不被发现就成。”
阮清瓷委婉地说道：“那，你们去罢。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左珺雅意味深长地道：“阮妹妹，你也一起来罢。”
“就是呀。”张娇生怕阮清瓷再度拒绝，径直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阮姐姐，一起去啦一起去啦！”
有福不一定同享，但有难一定要同当！万一被抓包了，多一个人分担岂不是好事？
阮清瓷还想说话，伍语琦也一同上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架上。
左珺雅招手道：“跟我来。”
于是，几名姑娘随她一同往中厅走去。
沿途开着鲜艳的牡丹花，那是一独特的珍品，叫做“二乔”。这种牡丹同株、同枝可开紫红、粉白两色花朵，或同一朵花上紫红和粉白两色同在，甚为奇特，深得左珺雅喜爱，而她也因绘得一手“二乔”而更加出名。
花甚美，但无人有观赏的心思，她们加快了步伐，踏过圆石小路，总算到了中厅。
“呃……”张娇忽然羞涩道：“我突然记起，今天忘记戴那支金模印鸟百花争艳如意水云簪了，不行不行，我不去！”
什么什么簪？左珺雅被这一长串名字绕得头有点晕，冷哼一声道：“你戴了又如何？国师大人又看不到你。”
“看不到啊？”伍语琦瞬间有些失望，“那我们……”
“急什么。”左珺雅轻描淡写道：“我自有安排。”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中厅宽阔，两边无门，只有几张玉兰鹦鹉镏金立屏阻隔，她们蹑手蹑脚地从后边摸了上来，借着屏风遮挡，隐藏了自己窈窕的身影。
此刻，晋馨有些虚了：“算了吧……我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伍语琦捂住了嘴，告诫道：“别吵，想连累我们一起死？”
晋馨再也不敢吭声，不远处，有对话声清晰传来。
最先是左宗乐呵呵地道：“大人，您尝尝这个。虽不比陛下赏赐的贡茶，但口感也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们躲在屏风后大气不敢出，偶有人伸出指尖戳了戳小姐妹，用眼神示意对方先探头出去，但始终无一人敢动。
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似乎茶水已烧至鼎沸。有人取下了小壶，往杯子里面斟茶，哗啦啦的水声。
众人越等越心焦，好一会后，才有第三个声音响起，简单道：“多谢。”
顷刻间，姑娘们急躁的心情瞬间平息，紧接着，心跳蓦然加快，张娇最先憋不住，小心翼翼地扶着屏风的边缘，露出了小半张脸。
不得不说，左珺雅选的这个位置极其刁钻，她们方便窥探，而从左宗与那国师的角度却不会察觉。
张娇看了，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张妹妹，怎么……”
晋馨伸出手，想要拽一拽她，但被她一手拂开：“嘘！”
“……”
晋馨与伍语琦对了一个眼神，也一上一下地探出头去。
左珺雅瞥了阮清瓷一眼，似笑非笑道：“阮妹妹不好奇么？”
阮清瓷勉强地笑笑，她其实真不好奇。无奈左珺雅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太不合群，只得勉为其难地跟着做了。
一眼望去，厅堂中只有那一抹白衣尤其显眼。
左宗期盼道：“大人，您觉得如何？”
“恩，尚可。”他缓缓放下紫砂杯，象牙白的衣袖随之垂落，犹如苍茫的云雾散去，明月出天山，显出他清朗如凌波的面容。
中厅里有了片刻的寂静。
左宗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放松心情，反而小心地道：“这个茶么，是我手下一位名叫贾瑞的人为您收集的，为了博得您的一句夸赞，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官场交际不必把话挑明，点到为止即可。
姜竞淅垂眸，敛去眸中神色，道：“是么，可以一见。”
左宗急忙招手道：“让贾瑞上来。”
一人匆匆上前，跪倒在地：“参见国师大人。”
左宗也不歇停，将一物递上，对姜竞淅道：“大人，这是贾瑞平时的一些劣作，愿求大人指点一二。他踏实肯干，做事也认真，是个好苗子。”
姜竞淅接过，随手翻了两下，道：“既然是左大人举荐，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太仆寺主薄一职恰好空缺，过几日你便去报道吧。”
官职一跃，瞬间到了正七品，贾瑞欣喜若狂，又不敢表露地太明显，止不住地叩头谢恩。
左宗干咳了两声，摆手道：“好了，你先下去罢，莫要打扰到大人。”
左珺雅扯了扯几位小姐妹的衣裳，大家如梦方醒，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庭院里，牡丹在风中摇曳，张娇意犹未尽，颇有几分恋恋不舍。
伍语琦百思不得其解：“晋馨，你刚刚说陛下与国师大人关系不大好，真的假的？”
晋馨也怀疑起了自己：“爷爷是这么说的，还说时常争执。但是……国师大人如此惊艳，我实在不明白……”
她也不好意思说完，不明白对着那张脸怎么还能吵得下去。
“我们能与陛下比吗？”左珺雅不屑的目光扫过众人，摊手道：“好了，你们都见过了。机会难得……不如，咱们来切磋一场吧？”
话题转折有点快，几位姑娘皆是一愣，“啊？切磋什么？”
左珺雅翘了翘嘴角：“画呀。平时我们都是孤芳自赏，画作也是相互传看，难以评论个好坏，如今有了国师大人在此，顺便请他品鉴品鉴咯。”她意味深长地对着阮清瓷道：“阮妹妹不是邺京第一才女么，总得给我们展示展示，这才能服众吧？”
阮清瓷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就说左珺雅怎会如此好心，原来叫她们来只是为了让一群绿叶衬托她这朵红花！什么比画作，谁不知道左珺雅的一手牡丹名动邺京，这输赢还有什么悬念？！
阮清瓷顿时心累，担着一个“第一才女”的名头她实在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谁爱要，谁当去吧。
左珺雅接着道：“我们又不能出现在大人面前，能比的东西屈指可数。除了画便是书法，但书法有什么好比的？”
“这……”话虽如此，但大家始终觉得心里膈应，凭什么她说比画就比画呀？
“好啊。”阮清瓷定定地看着左珺雅，“画就画罢。”
最先答应的竟然是平时最不爱表态的阮清瓷，大家相觑了一会儿，只得道：“行。”
左珺雅一声轻笑，张娇与伍语琦的水平她再清楚不过，实在不足为惧。而略好一点的晋馨实际上对所谓的“第一才女”的称号并不在乎，至于她为何喜欢针对阮清瓷，那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就说来话长了。
这场对决说到底，其实就是她与阮清瓷比试罢了。左珺雅吩咐人摆好笔墨，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