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程。
秀红在外等了不过小半炷香的功夫,纪明疏就已经出现在烨亲王府的门口,秀红看见熟悉的身影,欢喜地迎上去道:“姑娘!”
她不知纪明疏是否会答应,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没想到她不仅同意了,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白衣服?
秀红心里一惊,该不会是阮姑娘吧?
待视线落在纪浔雪的脸上后,秀红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吓死人了,原来是前些日子在巡抚会审时那名佐证的白衣姑娘,秀红顿时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往后又一瞄,再无旁人,她下意识地问道:“咦,姑娘你的……”
纪明疏脚步不停,径直上了马车:“休要提他,提了也是浪费时间,咱们还是去钓鱼吧。”
秀红匪夷所思,她不安地盯着马车外晃动的帘子,陷入了沉思。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短短几天又吵架了呢?简直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的感情波动堪称大起大落落落落,真是叫人捏一把汗。
有的人是越吵感情越好,但对于另外一种人来说,吵架不仅不能增加感情,反而会将缘分越吵越薄,最终二人不欢而散。
秀红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一对是前者,还是后者?再说了,姑娘身边的美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假以时日,公子怕不是真的会被姑娘休掉啊!
……
马车一路向枣花村行驶,这一次来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里一扫往日的萧条破败之景,在水退去之后,地上现出了往日的痕迹,各家各户圈出了自己原本的地,以栅栏相隔,不少的人家还重新购买了鸡鸭,养在自家院里,满地叫唤。
虽然房屋还未开始修建,但隐隐有了从前的模样。
秀红带着纪明疏与纪浔雪朝田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上次公子来,替我们出了不少主意呢。”
纪明疏的耳朵竖起,疑惑:“什么主意?”
田野阡陌,纵横交错。土地的边缘垒了高高的小土墩,又有羊肠小道将地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块,每块地都有着不同的用处。
秀红笑眯眯地道:“我们村距离大坝近,若是出事第一个就会遭殃。那天不是来了个京城的官儿么,公子给他提了不少的建议,但是太过复杂,我没有听懂。就记得他说修建个水库啥子的,把水引导进地里,但是水太多,会把稻子淹死,所以让我们辟出一些地,改做养殖。”
“养殖?莫不是让你们养鱼吧?”纪明疏诧异。
“是啊。公子说,既然将水引进了田里,干脆就弄成泥田,在泥田里养点鳝鱼或者鲫鱼,甚至是草鱼。而且他还说,这个方法可行的地方就在于,泥田本容易干涸,若是引进水流,一箭双雕,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这……”纪明疏有些呆:“这是他想的?”
秀红显然理解错了意思,她急忙纠正道:“姑娘不要误会,公子说,这都是姑娘和他一起想出来的。其实他还提了很多,说等到情况稳定之后,再种点藕,养点水鸭,若有田螺或者小虾,还能省下饲料钱。但是具体的细节还要考究,只是让我们先弄个大概试试。这不,情况甚好,所以便让姑娘来体验体验。”
只可惜公子没来。
纪浔雪看了沉默的纪明疏一眼,凉凉地笑道:“表妹,看不出来你对民间还有这么深刻的见地。”
这句轻嘲,纪明疏实在没法反驳。她不了解这些事其实也称不上丢脸,要说挫败,她早该习惯了才是。
她纠结的地方在于,这姓姜的到底有没有弱点啊?若这辈子还不能挖掘出来,她誓不为帝!
秀红真切地感激完后,好奇地问道,“话说回来,公子是在乡野间长大的吗?从表面上看实在不像,但偏偏他对这些事知道得都很清楚。”
“可……能吧?”纪明疏一问三不知,含糊道:“或许对他而言,这些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大概国师一位确实不是谁都能坐,上一个这么牛逼的……哦,是她爹。
不知怎的,纪明疏忽然念起凤凰庙中寒霜那句幽幽的话,说什么姜竞淅不是天生的奇才,真正绝世的只有她的父君纥奚。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上去就是一脚!
如果这样还不算,那她算什么了?!说来羞愧,要是她爹的学识也能一并遗传,指不定就能碾压姜竞淅了啊!
纪浔雪轻轻一声笑,意味不明。
说话间,她们已经是走到了田埂边。路上,陆陆续续地见了不少村民,有的在田间干活,有的端着竹篮路过,见她们来,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
“瞧我自顾自地说了一路,也没在意二位姑娘爱不爱听。”秀红不好意思地将鱼竿递给了她们,问道:“二位姑娘会钓鱼吗?即便不会也没关系,走的时候,我们去田里给你们逮几只鱼回去,都是自己养的,肯定好吃。”
这种事情还有什么会不会,不是拿着一根竹竿往那里一坐就成?
纪明疏与纪浔雪淡定地接过鱼竿,异口同声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