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纪明疏这么说,谢衣淡淡道:“阿雪向来尊敬品行端正的人,何况姜大人德高望重,这么做也是理所应当。”
“哦。”这一声回应要多没感情就有多没感情,纵然谢衣这样解释,纪明疏的心里还是膈应。
她虽不认为纪浔雪会喜欢姜竞淅,但这不一样的态度,总是感觉略显怪异。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纪明疏走了几步,见谢衣依旧立在原地,目光沉沉,不复先前明朗的笑意,就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说给纪明疏听,更像是对自己。
她奇怪道:“你怎么了?”
谢衣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这才重新笑道:“没事。”
纪明疏一怔,警惕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们……”
“我们?”谢衣显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挑眉道:“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暂且还不是‘我们’。”
纪明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甜蜜”只是表象,撕开这层外皮之后,竟然还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戏!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
目的地跟随当下的情况转变,纪明疏放弃了先去正厅的打算,而是去了花苑内的水榭亭台。
身边的下人斟茶倒酒,纪明疏举杯,惺惺相惜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谢衣端起一杯酒盏,清冽的酒映着他的面容,美如芙蓉照水。
纪明疏看着看着,心底疑虑更甚,问道:“我听廖轩说,你与纪浔雪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我怎么瞅着你们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
谢衣自己也是十分地苦恼,他道:“或许是因为我与阿雪之间,有点年龄的差距。”
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岂是近水楼台就能决定的,那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点优势,但要想在水中捞到那月亮,还真不是个容易事。
“这年头性别都不是问题,更何况区区年龄。”纪明疏站着说话不腰疼,顿了顿道:“只是这个?”
谢衣点点头。
其实在追来禹州前,他就有了个大概。
多年前上郡作为封地划给了烨亲王,而他爹谢堂又是上郡的巡抚,两座府邸自然都修建在了上郡的主州——瑯州,这就给了纪浔雪与谢衣打下了相识的基础。
这个基础,说来也不怎么美好。
纪浔雪惯会从一个人的眼神与动作去读懂别人的心思,在此之后,她会在其中有意无意地横插一手,导致别人不能如愿。
而谢衣最初也是这么栽在她手里的。
后来他老爱黏着她,纪浔雪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似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谢衣的心慌,也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在纪浔雪及笄之前,谢衣就已想着法子地阻挠别人去接近她,怕她与别人定了亲。好在纪浔雪情况特殊,纪烨大手一挥,让她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
那时纪浔雪满不在乎,完全没有嫁人的意愿,这才让谢衣略微放了心,只当自己再长几岁,便能同她表明心迹,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
只是现实往往很残酷,纪浔雪对旁人没有心思,对谢衣一样如此;她不成婚,也没想要嫁给谢衣。在她心中,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所以她寄情山水之间,过得逍遥自在,怎么开心怎么来。
谢衣说完,手上转着酒杯,陷入了沉默。他年纪较小,与纪明疏现在差不多大,自然不比姜竞淅。纪浔雪对姜竞淅的态度他何尝不知,对比起来,她似乎没把自己当做是个“男人”看待。
两个人怀着心事,默默地坐了半晌,纪明疏同情道:“大家各有各的难吧。”
话说回来,这几日怎么不见阮清瓷,以她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呀,难不成在酝酿什么大招?
谢衣放下酒杯,似笑非笑:“陛下的难,莫不是指那位……什么姑娘吧。”
纪明疏点了点头。
“唔。”谢衣沉吟片刻,道:“陛下想把她送走?”
纪明疏顿时来了几分兴致:“怎么,你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比较……”他委婉道:“但一定管用。”
纪明疏一拍桌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什么时候行动?需要几天准备?”
谢衣笑笑,道:“明天就可以。”
“成,明天我跟你一块去。”
……
翌日。
烨亲王府相较往日安静了不少,似有几人都不在府中。
门前传来三声轻叩,姜竞淅放下手中的宣纸,起身拉开了房门。
纪浔雪白衣袅娜立在眼前,露出了一个柔美的微笑:“趁今日表妹和谢衣都不在,姜公子,不妨坐下喝茶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