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菌子，小菌子！”
临近上朝，尾鸢打理好了事宜，唤了小菌子过来，“陛下吩咐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奴才都准备好了！”小菌子兴奋地从身后摸出一个签筒，道：“您们看！”
饶是一旁坐着沉思的纪明疏，也忍不住望了过来。小菌子笑嘻嘻的将签筒捧到了纪明疏眼前。
“陛下，一会您就要抽签分组了不是。奴才特意跟他们换了签筒，您就抽奴才手上拿的这个。”
这秋狩的分组并不是根据个人的选择来排列，而是一文一武互相搭配，确保秋狩的公平性。
统共四个签筒，每个筒子里面有二十五支签，两个为一组，签上写着一到五十的编号，分别给文臣、武臣抽取。
这样一来，二人手上的号码相同，那就会在秋狩时划分为一组。
纪明疏自己箭术极好，加之自己又是皇帝，与谁一组都可以，而姜竞淅从本质来说算是文臣，所以为了维持分组的平衡性，纪明疏将自己划在了“武臣”里，方便抽签。
她在诗会上告诉姜竞淅，秋狩想要与他分在一组，言下之意便是，会在抽签上动些小手脚。
为了稳妥起见，做好纪明疏交代的任务，小菌子特意到了上朝前，才将签动好了手脚，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纪明疏见他胸有成竹，也没有扫了他的兴，配合的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小菌子神神秘秘的将写着“一”的签给了纪明疏，道：“奴才这就给陛下变个戏法~从这几十支签里面抽出写着‘一’的另外一支。”
“好啊。若是你闭着眼睛抽，那朕会更惊奇。”纪明疏逗他，晃了晃签筒以示鼓励。
小菌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那奴才还得练个火眼金睛。”
他嘴上说着，眼睛没有片刻停歇，瞄了瞄，伸出手，取出了根木签。
“咦。”果然是“一”的另一支签，尾鸢接过比较了一番，道：“你做了什么？”
小菌子也没有卖关子，道：“奴才在这支签上刻了一道细微的痕迹。”
“可是这样，你如何让陛下和国师大人都抽到这个号数呢？”尾鸢不解。
小菌子道：“好办。陛下是第一个抽取的，奴才会将签排在第一个，轮到国师大人的时候，奴才会用眼神提醒他，注意那道刻痕。”
“……”纪明疏无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国师大人啊。”尾鸢更迷惑了，“万一被别的大人抽走了呢？”
“鸢姐姐别担心，奴才不会将那支放进去啊。”小菌子嘿嘿一笑，将那支有刻痕的收进袖子里：“奴才将它藏着，等到大人抽取的时候，再拿出来。”
“呃……”
听起来似乎勉强可能大概……能行？
“陛下，该上朝了。”尾鸢提醒道。
“恩。”
“对了鸢姐姐，”小菌子道：“前几日内务府总管托奴才问问你，琥珀潭那边的杂物该如何处理？是清理干净该扔的扔，还是……”
不等尾鸢说话，纪明疏忽然开口道：“弄的再乱一点。”
？？？
纪明疏踏上龙辇，补充道：“越乱越好。”
虽说君无戏言，但陛下这次是认真的嘛？！小菌子求助的看向尾鸢，“鸢姐姐，这……”
“就……按照陛下说的，”尾鸢艰难道，“越……越乱越好。”
……
很快，就到了抽签的时候了。按照惯例，纪明疏要先听完朝臣的总汇，再开始分组。如事先准备好的那般，小菌子将签筒奉在了纪明疏面前。
她选了最前面的那支，抽出一看，是个“一”。小菌子朝着纪明疏眨巴了下眼睛，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恩……纪明疏侧过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发展不会有那么顺利。
抽签的太监并非只有小菌子一个，还有另外三人，他们依照顺序，将签筒捧到朝臣面前。大抵是有别的人分散了注意力，所以小菌子才这么胸有成竹。
纪明疏坐在高处，静观其变。
快了快了。快到国师大人了。
小菌子瞄了一眼路途，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自己的动作，左手伸入袖子里，想要将那根签摸出来。
“……”
他顿了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情况？！
居然不见了？那根签不见了！
完了。小菌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没有呢？他难以置信，迈向姜竞淅的步伐一转，将签筒放在了另一位大人的面前：“大人，您先请。”
权宜之计，尚能拖延会儿时间。然而耽搁的了一时，耽搁不了一辈子。小菌子心急如焚，但始终摸不到那根签。
真的不见了！
他越发心急，恨不得停下脚步好好摸索，一时间竟没留意面前的人，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霎时间，签筒打翻在地，签支散落一地。
纪明疏扶额，纵使她隐隐感觉会出些岔子，但见到这一幕，总归是有些不忍的。小菌子到底还是年龄太轻，骨子挺倔，但还是沉不住气。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得想想怎么安慰安慰他。
“奴才该死，冲撞了大人。”小菌子连连道歉，将地上的签尽数捡了起来，重新收进了签筒里。
不，事情还有转机，小菌子沉思。签少了一支是铁打的事实，无可逆转，但恰好，他能利用这一点。只要他将国师大人留在最后，假意惊讶少了一支签，再认下看管不力的错，那么遗失的那个号数，自然就能与陛下凑成一组。
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小菌子喜滋滋的回身，打算分发完剩下的签，却见刚才他撞上的那名大人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个东西，道：“这是什么？”
小菌子一愣，回过头。
那是一张仅次于国师大人的脸庞，面含笑意，字字温柔如水：“啊，是‘一’的签吗。既然如此，我便抽这支吧。”
就是纪明疏也没想到，还会有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出现。
她将脸埋进手心，无言以对。
拿到这支签的，竟然是她上一世的凤君，路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