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的地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叫做七星围场。之前提到过,纪明疏的祖祖祖祖姥姥命人在江南一带往上,最为山清水秀的地方沿途修建了二十一座行宫,这七星围场所在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是专程为了皇家秋狩所建。
既然千挑万选选了这块地方作为围场,自然就能说明其独特之处,而这独特可以从名字上来诠释。
从她祖祖祖祖姥姥为琥珀潭取名就能看出,七星围场这个名字可不是平白无故叫的,“七星”二字乍一听很土,与狩猎的氛围也不搭,但它其实蕴意的,是这森林里七大盛名的看点。
奇峰耸立的山、碧波荡漾的水、繁丽似锦的花,枝繁叶茂的树,上至飞禽,下至走兽,相互串联,形成一个小小的世界,经过漫长岁月的的打磨,孕育出了一片秀美的风光。
什么,你说上面只有六点?看来是没能蒙混过关,关于这剩下的一点,其实未能记载进东麓史册,故而成了未解之谜。
当时纪明疏看到这里,气得锤了一下桌案。这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哇!
这就像是说话只说一半,说书差个结局,看文卡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下一页,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纪明疏一度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七星”这一说,她祖祖祖祖姥姥纯粹是为了叫起来顺口,或者是为了让纪家后人体会这抓心挠肝之感,才取了这个名字。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总之,山、水、花、树、飞禽、走兽,以及一个不明所以的未知生物串成七星,传承了下来,沿用至今。
“你说,这‘七星’,是不是指的北斗七星?”东里青裁百思不得其解。
纪明疏一行人已经到了七星围场,在各自的行宫里换好骑装,准备一会的狩猎。
本来这是皇家的狩猎之旅,怎么说也轮不到东里青裁随行。但是,他勇于和命运抗争,在纪明疏寝宫面前寻死觅活,嚎哭了几个时辰,终于迫使“命运”低了头,允了他一同跟着。
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尾鸢。
这不,刚到了行宫,东里青裁就赶紧跟了过来,帮帮忙打打下手。但很明显,佳人并不领情,对他的问题罔若未闻。
于是,他求助的望着纪明疏,宛如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以前朕也想过,但是和围场有什么关系?”纪明疏抵不住东里青裁可怜巴巴望过来的神情,只得说了句话,避免场面太尴尬。
“有关系的哇。”东里青裁道,“也许这里能看到北斗七星呢?”
“这树与树相连成片,若不在空地,怎么可能会看到北斗七星?”纪明疏道,她的祖祖祖祖姥姥才不会因为这个而取名呢。
“那……当我没说。”东里青裁蔫了半截,也不吭声了。
“七星围场确有七星。”纪明疏起身,将长发系了起来,道:“还有一星,世人不知罢了。”
“陛下知道?”尾鸢十分好奇,“那陛下可以告诉奴婢吗?”
“有何不可?”她笑道,“走吧,秋狩要开始了。”
……
秋季大多的时候,天空都是晴朗的。天高云淡,空气清凉气爽。况且七星围场又地处森林,更是美不可言。
秋狩秋狩,便是行围狩猎。七星围场林木葱郁,水草茂盛,群兽容易聚以繁殖。这原本是纪家演练骑射的一种方式,后来带上了东麓的朝臣,一同松活松活筋骨,锻炼锻炼身体。
前儿个分组,天降大运,路枕夜与纪明疏组了一块儿,而姜竞淅……与魏封搭在了一起。
纪明疏还在酝酿,如何委婉的抱怨这分组的不公,让她没能跟自己想要的人分在一组,李伯骞倒是先一步开了口:“这……国师大人与将军组一块,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恩……众人沉思。
秋狩上炙手可热的三个人,就当属纪明疏、姜竞淅与魏封了。姜竞淅不用说,国师大人必须是全能的,而纪明疏又是魏封所教,导致这秋狩纯是他们三人的个人秀。
虽然秋狩没有党派的利益之争,纯属娱乐活动,不必斗个你死我活,就连最后的彩头,都是象征性的奖励,意思意思得了。但从面上来说,毕竟是分了组,一文一武相配,别人都能打个鸟啊雀儿啥的,自己这边两手空空,岂不是平白受同僚嘲笑。
所以,在抽签前的一晚,每个人都会在自己家中,诚诚恳恳的上一炷香,期盼自己能分到给点力的,比如陛下、国师、或者大将军,这样勉强能混一混,不算太过丢人。
但这次,国师大人跟大将军组了一块,强强联合,让别的小虾米怎么办?!
“咳。”纪明疏巴不得有人这么说,义正言辞的接过话,“朕亦觉得,对别的爱卿太不公平,不如咱们重新编排号数?”
一旁萎靡不振的小菌子立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没问题!
李伯骞也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如何跟年轻人比?他上个马都费劲儿啊!所以他暗自买通了抽签的太监,在签上动了手脚,想把自己跟魏封分在一组,结果……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居然给姜竞淅抽到了,计划全打了水漂。
纪明疏看向了姜竞淅,眼神满满都是警告,当初在诗会上说好的!你不能反悔!
姜竞淅收到了纪明疏传来的“信号”,缓缓开口:“恩,是有些不公。那么就……”
“哎呀,就这样吧!抽到了就抽到了,天意如此,多大点事!”魏封不明白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干嘛还要再来一次,对着李伯骞问道:“不然这抽签是为了啥,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找人组了一对算了。”
好有道理众人无言以对。
“左相想和谁一道儿,您说,咱们可以商量商量。”魏封一根肠子通到底,直言不讳。
“……”他能说想和魏封一道儿么!这个粗鄙的莽夫,一点都不懂他的心意呜呜呜!
见李伯骞面露纠结不回答,魏封又问道:“陛下呢,臣自当遵旨。”
她能说什么?说想和姜竞淅一道儿么!这个粗鄙的莽夫,一点都看不懂她的心意呜呜呜!
纪明疏冷哼一声,道:“行了,那就如此吧。李爱卿想开些,大不了朕打到猎物,分你一些。”
“谢陛下。”李伯骞慌忙应承了,心里缓缓流下血泪。
“无事就退朝吧。”纪明疏转身离去,心里也缓缓流下了血泪。
而一旁握着“一”签的路枕夜,静静的看着,忍不住笑了。